扇。 外头的光线比厢房中要更亮一些,但是仔细看去,却原来外面都是雪,一片白茫茫中,光线自然要亮些。今日上午雪到晚间还未停,有一片轻飘飘地,鸿羽过境似的落在扶欢额间的花钿上,还未察觉到,这片雪就轻巧地融化了。 扶欢有些担忧,看来钦天监的话不能完全信,照这个趋势下去,别说明日放晴,明日停雪都未必能做到。 细雪绵绵不断地飘着,落在远处山峰近处屋檐,白墙黑瓦也都染成了雪色。 “太后明日应是到不了护国寺了。”扶欢伸手,轻轻碰了碰窗台上积起的雪,就连窗台上的积雪也到了半指的距离。 “或许后日还下不了山。” 扶欢心底隐隐有些担忧,上京从未有过这样大的雪,但愿不要酿成雪灾。这段时日来,大宣实在出了太多的事,再不能再出现一次灾荒了。 雪下到将要就寝前依旧没有停歇,扶欢一头青丝披散着,穿着雪白的寝衣,赤脚走到窗边,又打开了窗。许是今日在马车上睡过了,又或许是因为其他,扶欢今夜翻来覆去都没有睡意。 睡不着,她将蜡烛点燃,端着烛台去窗边,想看看雪停了没有。 山中寂静,冬日各种动物怕冷,不愿意到外边来,所以山岭之中能见的活物只剩人。 雪比晚上看得时候小了很多,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停下来。 若是停下来,接下来都不下雪,后日应该能顺利回到宫中,扶欢这样想着,将心中的隐隐的担忧压下来。可就在此时,寂静的夜里突然被一声惊叫划破。这声音太凄厉,惊得扶欢手抖了下,手中的烛台差点掉落下去。 这声音很快将门外守夜的宫人惊醒,扶欢拿着烛台,往门边走去,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被打开门的宫人拦住了。 “外头发生了什么尚还不知晓,殿下千金贵体,还请留在房中,万一伤着了奴婢玩死难辞其咎。”年轻的宫女说得又快又急,扶欢听进去了,拿着烛台停在原地。 护国寺的地方够大,后院虽然都是一片的,但是贵客的厢房都是一个厢房一个院落,并不逼仄。扶欢院里的灯全亮了起来,不知是谁喊有刺客,杀人了,院子里就开始乱起来。 一个年轻的小太监跑过来,院中亮起的烛火里,他身上深红色的痕迹被映照得颜色更浓重了些,像是蒙着一层血色的光。 “快、快跑,有刺客——”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背后蒙黑衣的人抽出插在他胸上的刀,刀光凛凛,刀尖上不断滴着血。侍卫都在外院,一般不经传召不得入内。不知道这刺客是怎么越过这众多的守卫,来到内院的。 还是说,他将外面的守卫全都杀了。 显然守夜的那位年轻宫内宫女也想到了,她慌忙将扶欢推到房中,关紧房门,企望将刺客抵在门外。扶欢手中的烛台被宫女这么一推,落在了门边,门是木质的,火苗舔着门,缓慢持续的。 躲在房内的扶欢并未发觉,外头乱糟糟的,喊杀声持续不断。宫女挡在扶欢面前,不断地说着:“殿下不要害怕,奴婢会拼死保护你的。” 但是她的声音里带着颤音,分明也是相差不多的年纪,若没有被选进宫,也是个备受父母宠爱的娇娇女,此刻却要对另一个女孩说保护。 扶欢现在稍稍镇定下来,刺客武功再高,也只是一个人,他不可能将外院的侍卫全都杀掉。此时院里那么大动静,定会有侍卫过来歼灭这刺客。 但是烧起了火,隔着木门也能看到火焰张扬的阴影,在纸窗上张扬。 怎么会走水了,扶欢看着自己空荡的手,想到烛火可能会在刚刚的慌乱中遗失,但是单凭那一点点烛火,怎么会起那么大的火。但是来不及思考了,宫女打开了窗,让扶欢踩着椅子出去。 火随时会蔓延过来,在门外的刺客也随时会闯进来。 扶欢跳下了窗,想要叫那个宫女也跳下来,那宫女却只说了殿下快跑,便关上了窗户,不论扶欢怎么拍打窗户都不出声。 扶欢不能再有太大的动静了,她只能往外跑,但是外面也太乱,太糟糕了,到处都是四散的宫人还有僧侣喊叫着刺客,灯影幢幢,血光也幢幢。他们慌不择乱地逃跑,几乎每一个人身上都有血,那些守卫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不清楚刺客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今日护国寺中身份贵重的只有她们三人。 或许刺客想刺杀的,便是她们三人。护国寺离京郊大营很近,皇城的护卫,半数都从京郊大营中所出。扶欢边往外面跑边想,现在雪小了很多,在没收到太后明日取消护国寺之行的消息前,京郊大营也定会如同今日一样,为皇室中人在香叶山开道。 更有可能的是,今日来开道的将士并没有回京郊,而是在香叶山附近驻扎。 扶欢愈来愈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她要跑下山,她要告诉那些将士,护国寺中来了刺客。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