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修长似白玉的手接过了扶欢的鞋,杏花色的绣鞋在慕卿手中无端变得小巧可爱起来。 慕卿在她身前蹲下,手中拿着那只被扶欢踢掉的绣花鞋。扶欢的脚还缩在裙摆下,不肯探出来。 “慕卿。”她小声道,“让晴晚来,或是我自己。” 太丢人了,扶欢的脸颊烧地绯红,在他面前将将要摔倒就很丢人了,还要让慕卿替她将鞋子穿上。扶欢低下了头,几乎不敢去看慕卿了。 况且,不应该让慕卿替她穿鞋的。他是厂督,便是皇兄,也不会让他跪下替他穿鞋的。 但慕卿却偏偏扬起眉眼,声音里带了丝哀致自怨的情绪,他说:“殿下愿意信任晴晚,却不愿意信臣吗?” 这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扶欢不懂慕卿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可慕卿从未在她面前流露出这样好似有受到伤害的情绪,她的身体先于思想,将脚从裙摆下慢慢地探出来。 她总归是不愿意见到慕卿不开心的。 探出来的脚仅着雪白的中袜,脚尖下意识地屈起并拢,晃晃地朝前伸过来。 慕卿握住了脚心,他的掌心向上,将扶欢的脚稳稳地握在了掌心。 扶欢不由得咬住了唇,她用了力道,想要咬得更疼一些,来遮盖住脸上越来越烫的温度。或许比脸上温度更烫的,是她脚心的温度,像在烧灼一般。除了嬷嬷和贴身伺候的宫女,便是她自己,也很少触碰她的脚。 可现在,它却被慕卿全然地掌控在手中。 那位提督东缉事厂的掌印,文臣武将避之不及的人手法轻柔地为她穿上一只绣花鞋。仿佛是伺候惯了,又或许是这个动作已经做了千遍万遍,慕卿手上只是轻巧的几下,那只绣花鞋便将扶欢的脚套了进去。 慕卿仰起头,他没有起身,依旧跪着,是这样眉目温和地对扶欢道:“好了。” 扶欢却没有那么快收回脚,悬在半空了一会,才慢慢踩到地上。但那宫道上仿佛也是软的,仿若铺上了一层绵软云丝,连带着,全身上下都柔软起来。 “多谢你。”扶欢对上了慕卿的视线,他双眸含着笑,柔软温和。扶欢抿了抿唇,唇角抿出了浅浅的梨涡,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慕卿。” 那人随着她的声音起身,他跪着不显得卑微,站起来又自有一番清华气象。慕卿拢了拢他的琵琶袖,说道:“殿下不必言谢,这本是臣应做的。” 他对着扶欢,话语都是如此温柔。 所以,她大概就是这样,一步一步陷进去的吧。扶欢想道。 回到毓秀宫,还未到寝殿将衣裳换去,扶欢就在窗上嵌着的番邦玻璃上看见了自己的模样。脸颊还是红的,一片飞红,说不清是太阳晒的还是怎样。不论怎么样,肯定都已经被慕卿看去了。 她坐在铜镜前,卸去簪环。铜镜中的影像不清晰,扶欢瞧着自己,却是又想到宫道穿鞋那一幕,眉眼不自觉地弯起来。 外头又宫女进来,形色匆匆的,见到扶欢屈膝蹲下:“殿下,皇后娘娘那边过来请殿下一起用午膳。” 没有由头的,梁丹朱怎么叫她一道用午膳。 扶欢问:“皇后那边还有说什么吗?” 宫女只是摇头,说不知。 扶欢只能拿起刚卸下的簪环,身后梳头的宫女重新为她挽发簪环。 皇后住永宁宫,永宁永宁,取永世安宁之意,有着极好的寓意,最为要紧的是,永宁宫也曾是太后的居所。可以想到当初安排宫室时,太后是极其用心的。 可这永宁宫却离扶欢的毓秀宫着实有些距离,扶欢叫了鸾轿,歪在里头思索,却也思索不出头绪来,索性便不想了,到了永宁宫,自有分晓。 午时烈阳骄骄,扶欢从鸾轿中下来,虽有宫女即刻为她撑起了伞,在伞下的那片阴影里,她还是被灼烈的阳光刺得眯起眼。待走到永宁宫中,才好上一些。 扶欢在正殿内,永宁宫中一如既往,没有熏香,只有清淡的果香与花香,清新自然。还未等宫人进去通传,皇后已经出来了,眉眼含笑,亲热地挽起扶欢的手。 “扶欢。”她喊着扶欢的名,没有唤扶欢的封号,笑意暖暖道,“真是好久未见。” “今日这般急匆匆地让你过来,是因我这新得了一名厨子,是西北那边过来的,想起你曾同我说过想尝尝西北那边的菜式,才特特叫你过来。” 这一番解释了皇后邀她过来的缘由,扶欢也笑了:“谢嫂嫂时时记得我,既特意叫我来了,今儿我不多尝些便是辜负嫂嫂的美意。” 往日同皇后闲聊时,她确实提起过想亲眼见见西北的风俗,尝尝西北的菜式。 皇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