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低下头,“我怕一个人。” “母妃走了,如今父皇也走了。”第一句说说出之后,剩下的也就不再是那么难以启齿,“那日我见到为父皇殉葬的嫔妃,总是会不由得想到自己,有一日,我会不会也被逼着走上一条我完全不愿意走的路。” 她悲哀地道:“因为没人能护着我了。” 院中寂寂,连风声也无,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一不小心就能略过去。 “臣能护住您。”慕卿说。 “请殿下宽恕臣的不敬,但是臣想护住您。” 扶欢没想到能得到这样的回答,这些天心中的忧怖与哀伤仿佛找到一个落脚点,不会再如此无处堆放了。她不知道慕卿说的是真是假,却还是感谢他能安慰她。 她看慕卿,如此晴好的阳光下,他的眼神也如日光清澈,一眼就能看到底。 扶欢心中一涩,她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湿润逼下去。 她说:“多谢。” 这一句也轻,像落花飘地。 只是她不知晓,后来在她回到毓秀宫后,还站在原地的慕卿抬起手,掌心一片落红,是那片顺着扶欢发丝飘落的桃花瓣。他将那片花瓣放入唇中,仔细地、缓慢地咀嚼。 “我会护住你的。” 慕卿笑起来,唇色殷红,有些病态。 “我会永远护住你的。” *** 柳婕妤投井一事,只在那日毓秀宫的一行人当面撞见时起过一点波澜,可之后,宫中再没有提过这个人,仿佛井中死去的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不起眼的一只鸟雀。在宫中唯一与这事有关联的,大概就是紫禁城中的护卫,全部换了一番。她日常去请安的慈宁宫外,披甲执坚的护卫都是陌生的面孔。 太后抱着雪团,这猫不负太后给它的这个名字,毛色一片雪白,若不是一双漂亮的如同天空一样的眼睛,倒真像是雪白的毡毯一般,围在太后手上。太后錾花护甲套放在雪团的背上,轻抚着雪团。座下寥寥几位妃嫔,不停地说话逗趣,想讨太后欢心。可太后却偏过头,看向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只偶尔搭上几句话的扶欢。 “这几日天气越发好了,我瞧着你宫中那几树桃花开得着实不错。” 扶欢弯起唇笑了笑,而后细细地说道:“母后若是喜欢,我叫他们折几枝好的来。”她的话语停顿在这里,又和缓地转向别处,“不光是儿臣宫里的,我见御花园中的各色花卉也灼灼艳艳,开得极好。” 太后笑道:“是了,今年暖和得快,这花就赶着一朵朵开出来。” 扶欢起身,带着小女儿期盼的笑依偎在太后身边:“母后之前说要帮儿臣办一场赏花宴,不知现在可曾作数?” 仿佛生怕太后不答应,扶欢急急地又加了一句:“当日也是在慈宁宫,众位娘娘都听见了,母后可不许抵赖。” 太后笑得眼角都起了细细的纹路,显得分外慈和,她拍了拍扶欢的手,浅金色的錾花护甲在扶欢手上划过,留下浅浅的一道红痕。 “瞧柔德,还是小孩儿心性。母后答应过你的,哪一次未曾应允。你爱花,这次赏花宴,母后定帮你办好,京中的世家贵女,都为你作陪,开不开心。” 扶欢状若害羞地低下头,小声地,却带了雀跃心情道:“如何不开心,扶欢多谢母后。” 这赏花宴虽说是打着扶欢的名头,但是一丝一毫也不用扶欢操心,自有太后一手承办。毕竟,这赏花宴真正的主角并不是扶欢,是那些太后精心挑选过来的世家贵女,扶欢只需写几张帖子,派人送往这些贵女的府邸就可。 轻薄的桃花笺上,乌木墨划下,留下点点墨痕。这墨质地清润,来配这桃花笺,却是正好,不会过于厚重,湿透纸背。 扶欢写完全部的请帖后,又一一翻看了一遍。 “是不是写漏了一人。”她问晴晚。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