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日没夜地赶路,从塞北跑到江南,将所有希望寄托于舅父的遗物,可现在,一切化为泡影,仅凭英国公的证词,并不能为孟庭辉、时文柏及他们的党羽定罪。难道最终还是要表兄亲自露面,顶着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以玉石俱焚的方式揭穿他们丑恶的阴谋吗? 到时候,表兄免不了也是一死,外祖父和外祖母又该怎么办? 舟车劳顿的疲惫在顷刻间扑面而来,她脸色苍白,身子微微一晃,险些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林老太爷看出她的低落,起身走进内室,取出一管竹箫。 时缨顿时认出是舅父的东西,以前他经常吹奏。 “这是曲将军转交给我,你特别小时候特别喜欢此物,不妨拿去做个纪念。”林老太爷递给她,“阿鸢,大郎看到你不辞辛劳为他奔走,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 时缨接过,眼泪猝不及防地滴落在上面。 她曾缠着舅父想学吹箫,但年纪小、手指太短,够不着末尾的孔,只得遗憾作罢。舅父说,等他得空,就亲自为她制作一把尺寸合适的,可她再也没等到他归来兑现承诺。 现在,她早已是诸多乐器的行家里手,然而他却永远听不到了。 视线愈发模糊,她将竹箫抵在唇边轻轻吹响,但突然,她觉察到几分滞涩,不禁一愣,抬手揉了揉眼睛,往里面看去。 旋即,她拔下发簪,小心翼翼地从中挑出一卷泛黄的纸张。 林老太爷和林老夫人也惊讶万分,三人凑近,展开一看,不约而同地抽了口凉气。 信纸上凝固着暗色的手印,应是时间紧迫,林将军来不及擦拭鲜血,提笔匆忙写就。 他的字迹龙飞凤舞,却详细讲述了进城援助苏大将军之前,有人劝他明哲保身的始末。 因他态度坚决,那人急了眼,声称自己是时文柏派来,时公念在姻亲的份上想救他一命,要他识相些,切莫敬酒不吃吃罚酒。 最后,笔画几乎要飘起来,他连书三遍“家贼难防”,沾血盖印,请求父母劝诫妹妹回头是岸,尽早离开时文柏,以免惹祸上身。 这封信被塞在竹箫中,交予英国公,原想着他会送去林家,但英国公心存愧疚,不敢面对林家二老,私藏了十年,才良心发现归还他们。 林老太爷会吹箫,但他上了年纪,又悲伤过度,哪还有心情碰它,便迟迟未曾发现其中端倪。 时缨当即起身:“我须得去见英国公一面。” - 曲君诚接到通报的时候,正坐在后院,和妻子儿女们聚在一起把酒言欢。 因他战功卓著,多年来又谨小慎微,未曾留下任何把柄,皇帝不能重罚他,只能气得干瞪眼,他罢官还乡之后,远离京中纷争,日子反倒舒坦许多。 听闻林家有人求见,他让仆从引去堂屋,亲自前往一问究竟。 进门后,发现来者竟是位戴着帷帽的姑娘,仪态气质不似婢女,隐约还有些眼熟。然而未等他多想,对方已摘下帷帽,微笑道:“英国公,好久不见。” 英国公一愣,忙不迭行礼道:“臣参见王妃娘娘。” “不必多礼。”时缨道,“我不请自来,打扰您清闲,还望您见谅。” “娘娘哪里的话。”英国公笑了笑,“只是您千里迢迢来到杭州,不知是为何事?” 时缨也不跟他打哑谜,略去表兄的存在,言简意赅地说明荆州之战的真相,诚恳道:“我登门拜访,一是为了感谢您在朝堂上为岐王殿下和灵州守军仗义执言,二是想要请求您再度出面,作为证人,将您所知的一切昭告天下。” 说着,她枉顾身份尊卑,缓缓跪在英国公面前。 英国公大惊失色,也连忙跪下:“娘娘,使不得!” 时缨按捺心绪,声音轻缓却坚决:“苏大将军在北疆戍守十余年,护山河无恙,却不得善终,林将军舍生取义,本是驰援他心中的英雄,却非但死于自己人刀下,还被他们利用,成为诛灭苏大将军这‘叛贼’的的功臣,着实死不瞑目。还有数以万计的将士,他们出征之前,何曾想过自己未能为国捐躯,而是做了奸佞争权夺利的牺牲品?英国公,曲将军,我求求您,您是现存于世的唯一证人,是为苏大将军翻案、还林将军和将士们一个公道的最后希望。” 英国公闭了闭眼睛,禁不住淌下泪来:“早些年,那帮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