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杯茶。”慕濯温声,“要回府吗?” “先不急。”时缨笑道,“我这一走,就不知何时才能再来,此地与你我颇有缘分,不妨多待一时半刻,四处看看。” “好。”慕濯想到缘空所言,下意识收了收手,牵着她慢悠悠地往梅林的方向去。 途中,时缨发觉他三番五次看向她,不由疑惑:“殿下瞧我做什么?” 慕濯答非所问:“阿鸢,你是从何时开始……对我心存好感的?” 时缨一怔,搜寻记忆:“其实在英国公府比试击鞠那次,我对你的印象已有改观,若说好感,应是我被安国公打发至别庄,你溜进来探望我的时候。” 她叹了口气:“那会儿我就在想,你与我非亲非故,都愿意跑这么远,只为确认我的安危,而太子作为我的未婚夫婿,却压根没担心过我的死活。” 说着,不解道:“殿下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好奇。”慕濯笑了笑,“原来那么早的时候,阿鸢就开始喜欢我了。” 时缨:“……” 有好感和喜欢是同一个意思吗? 她原话奉还:“殿下呢?你又是从何时开始改变想法,不再因为儿时旧事而执意要娶我?” “我离开时家别庄,回京之后,就梦见了你……跳下阁楼的场景。”慕濯轻叹,“但若说我何时开始心悦于你,而不是对十年前的林家表姑娘念念不忘,当是击鞠那次。你与我想象中的模样截然不同,我却未曾感到失落或遗憾,只觉得,我想让你永远这么快乐下去。” 时缨赧然低下头,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牵手行至梅林。 十月份还不到花期,仅有些光秃秃的枝桠,时缨望见风中清脆作响的祈愿牌,突然心血来潮:“殿下,我们也刻一个吧。” 慕濯正有此意,当即向僧人要了木牌与刻刀,工工整整地写下酝酿许久的字句。 子清与阿鸢。 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 翌日清早,慕濯动身前往大营,时缨送他出门,又去了趟学堂。 孩子们正在跟着夫子读书,她在外面听了一会儿,没有打扰,悄无声息地离开。 她给慕濯的生辰礼装进一口匣子,被万全和万康收拾在他的行李中,为学堂准备的财物也交给万公公打理,她已经没有后顾之忧。 傍晚时分,趁着天色昏暗,她乘车出了城。 最后回望了一眼夜色下的灵州,她感慨万千,却是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旋即,她令车夫和护卫启程,快马加鞭直奔杭州。 她与慕濯南下北上、天各一方,但她心中平静而安宁,已然在期待数月后的重逢。 只因心意相通,纵使相隔万里,却也仿佛还在彼此身边。 她落下窗帷,靠回软垫,车厢内寂然无声,向来活泼的丹桂也难得没有说笑。 时缨只当二婢也心有不舍,便未多言,直到后半夜,一行人在客栈下榻,她才觉出几分不对。 进屋后,她问道:“青榆,你怎么了?” 青榆从始至终心不在焉,跨过门槛的时候还差点被绊倒,所幸丹桂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奴婢无碍。”青榆勉强打起精神,“只是……只是离开灵州,有些伤感而已。” 时缨无奈又好笑:“你是放不下灵州吗?你依依不舍的另有其人吧。” 青榆欲言又止,丹桂觑着她的脸色,鼓起勇气道:“娘子不知,今天早上,庄小将军问青榆姐,倘若这次他能活着回来,她是否愿意嫁他为妻,青榆姐答应了。” 出门在外,两人不再称呼时缨“娘娘”,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我只是为了给他一个念想。”青榆忙不迭争辩道,“如果我一口回绝,他……” 她不愿说不吉利的话,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时缨和丹桂对视,试探地问:“你为何不愿接受他?只是因为想留下伺候我吗?” 青榆略作迟疑,低声道:“奴婢确实舍不得娘子,而且……庄小将军少年英雄,功成名就、飞黄腾达是迟早的事,奴婢出身卑贱,自认配不上他,现在他喜欢奴婢,可等他接触过家世显贵、样貌也远胜奴婢的女子,谁能保证他不会见异思迁,将奴婢弃若敝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