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过他递来的信件,是时绮所写,要交给时缨。 时缨不觉睁开眼睛,扫到信封上的“皎”字,困倦瞬间一扫而空:“皎皎给我写信了?” 这么多天,京中的消息全都是慕濯的暗探带回,她知道自己和时绮不能联络得过于频繁,但还是期盼能收到她的传讯。 她刚直起身,就听慕濯叹息道:“这信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时缨哑然失笑,重新靠在他肩头:“现在能给我看了吧?” 多大人了,还跟她玩这套。 她眉眼含笑,三下五除二拆开信封,只看了两行,表情便凝固在了脸上。 慕濯感觉到她身子一僵,垂眸望向信纸,也不由得怔住。 第65章 “殿下,我不是什么好人…… 白纸黑字, 写着庶弟时二郎的死讯,并非病逝或意外身亡,而是被时维亲手杀害。 时缨反复浏览了几遍, 实在无法将时维和“杀人”两个字联系起来。 时维外强中干,平日里仗着安国公府的权势,没少做耀武扬威、拈花惹草之事, 但若说亲手取人性命,她直觉他没有这个胆子。 慕濯也感到些许意外。他的暗探始终监视着安国公府的动静,但最新传来的密报中却未提及此事,应是时文柏觉得家丑不可外扬, 对外隐瞒时二郎的死,将消息压了下去。 就时维杀人的事,他却不像时缨一样难以置信:“时文柏唯利是图,见嫡子失去价值, 立刻转手培养庶子, 时维骤然从云端跌落, 难免心态失衡。父母忽视,妻离子散, 倘若这时候庶弟再来挑衅,他忍无可忍, 积攒许久的怨气爆发,冲动之下行凶倒也说得过去。” 时缨回过神来, 收敛心绪, 继续阅读信件。 慕濯移开了目光。 他本不愿窥伺她的隐私,只是见她神色有异,出于担心才下意识扫了一眼。 时缨觉出他的心思,飞快地看完, 将来龙去脉如实相告。 事情发生在一个多月前,时绮没有亲眼目睹,是随后听时绾讲述。 六月初,时绾偶然撞见时维和时二郎在花园里争执不休,若非她好言相劝,两人险些大打出手。次日,她含蓄地对时文柏说起,时文柏便寻了个机会召来两人,告诫他们切莫再窝里斗。 那天时维一反常态,主动跟时二郎道歉,还拿出珍藏的美酒,敬他和时文柏。 席间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时文柏心花怒放,时二郎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更是洋洋得意,逞能般喝了不少,很快就不省人事。 时维亲手将时二郎扶进屋里歇息,又跟时文柏聊了一时半刻,才去叫庶弟一同告辞。 时二郎依旧蒙头大睡,时维便让家仆将他抬回住处。 两人分道扬镳,行至半途,时二郎转醒,非要挣开家仆自己走,结果失足落入水中,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咽了气。 安国公府有片占地广阔的人工湖池,正值夜晚,家仆们也不是个个通水性,摸黑搜寻半天才找到人,错过了施救的最佳时机。 这事横竖都像是一场意外,但时二郎的母亲孙姨娘因此发疯,神智混乱,颠来倒去地说胡话,称儿子死得冤枉,是有人故意害他。 时文柏起了疑心,请仵作查验过时二郎的尸身,发现他的死因果真另有蹊跷。 他早在落水之前就已经身亡,是时维扶他躺下的时候,将衾被蒙在他脸上,让他在酩酊大醉之际窒息而死。 那些家仆被时维收买,故意将时二郎扔进湖池中,又装模作样地捞出来,伪造他溺水的假象。 真相大白,时文柏怒不可遏,用家法狠狠抽了时维一顿,暗中将涉事家仆处理掉,对外却守口如瓶,甚至没有告诉林氏和孙姨娘。 时绾之所以知道得一清二楚,是时维亲口相告。他以此作为交换,请她日后对他多加照拂。 时文柏的妾室当中,孙姨娘资历最老,且有儿女傍身,是嫡支的最大威胁,如今时二郎亡故,孙姨娘得了失心疯,中馈大权回到林氏手中,时维旧伤未愈再添新伤,不得不卧床休养,但却一箭三雕,除去心腹大患、让林氏欠下他一个人情、还博得了时绾的信任。 排在后头的时三郎年仅十岁,生母是个出身卑贱的婢女,暂时没有能力兴风作浪。 时文柏顾及脸面,草草将此事揭过,待时绾出阁后,以病逝为由,匆忙将时二郎下葬。 时缨说罢最后一字,叹了口气:“世人皆瞧不起后宅女子,鄙夷她们鼠目寸光,终日着眼于尺寸之地,毕生都在勾心斗角,手段残忍狠毒令人不齿,但时维一个男人身处此间,不也是如此吗?他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