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隆九年,春三月。 天将三更,启明星依旧闪烁明亮,月微微单薄,似乎还带着点露气。 “阿郎,阿郎!”寇准朦胧间,忽然听到妻子宋氏的声音,他立马惊醒,起身道:“几更了?” “阿郎,李相公寻你!” 妻子疑惑道:“看他的神色,似乎很紧张,应该是有大事吧!” “嗯!”寇准一愣,忙穿戴起来,利索地穿鞋而去,披散着头发。 李迪这时候找我,是为何事? 再说,其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怎么会被人看出来,说什么玩笑? 一路上思虑着,转眼的功夫,就来到了客厅。 只见,李迪正焦急的来回转圈,脸上的神色根本就瞒不住。 “李兄,何事如此急切?” 寇准平复了心情,问道。 “相公,大事不好!”李迪立马将寇准的衣袖拉住,四处望了望,这才谨慎地说道:“宫中传来消息,二更天时,薛王薨了!!!” “什么?”寇准直接一震,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薛王不是一直可以吗?” “其实,早就染病了,陛下瞒着消息,不曾想,竟然骤然而去!” 李迪叹了口气,神色不振道:“国家不幸,遭此恶难!” “陛下呢?”寇准收拾着衣裳,扎起发鬓,冷静地问道。 “守在薛王府,怕是还没走吧!” 李迪无奈道:“我也是得了消息,就来通知你的。” “复古啊,复古,你怎么这时才来与我说啊!” 寇准无可奈何道。 李迪兼任薛王傅,可以说对薛王府了如指掌,这关头才来言语,真是令人气恼。 “我也是无法,这是陛下安排的,我岂能违背陛下旨意?” 李迪愁眉苦脸道。 “走吧!”寇准收拾了容装,然后挥手道:“老三,准备马车。” “别准备了,坐我的吧,门口等着呢!”李迪说道。 “也行!” 寇准也不讲究,点头就坐,马车瞬间就去了薛王府。 而此时,薛王府里三层外三层,被元从军死死的包围,显得格外的凝重。 “相公!”见到是首相寇准,元从军立马行礼:“没有陛下的恩准您还不能进去。” “请通禀一声!”寇准拱手道。 很快,就有人去通告,一会儿,就跑回来:“相公,陛下有请,李相公也去吧!” 两人点点头,互相看了一眼,这才脚步沉重地向前而去。 寇准年迈,凌晨露水重,有些哆嗦,但拒绝了李迪的搀扶,毅然而行进。 薛王府很大,属于第一批兴建的王府,占地五十余亩,历经三代薛王,不断地扩建,修缮,异常的富丽堂皇,与皇宫相差无几。 兜走了几个院子,才到了地方。 只见,其灯火通明,隔着远,耳边就传来了哭泣声,一群女子的哀哭声。 李迪再也抑制不住,眼眶通红。 寇准心头也是颇为难受。 先帝生育七子,而当今,却子嗣艰难,只有二子。 前两年,皇次子受封建王,因为身子单薄,都没去就藩,在京中,就病逝,年仅二十,没有留下子嗣。 如今,薛王年仅二十二,虽然纳了无数的嫔妃,但却只有两个女儿,无一男嗣。 换句话来说,当今,年四十有三,已经绝嗣了。 要知道,这是前唐如今,几百年来,第二位绝嗣的皇帝,前一位还是哀宗,被朱温杀害而绝的。 国家不幸啊! 寇准摇摇头,心中难受。 走近,只见房中,灯火明亮,而皇帝独坐,浑身笼罩着阴云。 床榻上,薛王浑身笼罩着白绸,结果不言而喻。 “陛下——”两人拱手参见。 “嗯!” 皇帝心情不佳,挥了挥手,宦官们忙将妃嫔带走,尤其是哭啼啼的贤妃,薛王之母。 待清静后,皇帝深深叹了口气:“家门不幸,不幸啊!” “陛下节哀!” “节哀?朕当然知道!” 李铭(继位后,去掉中间的邦字,以示尊卑)抓了抓头发,冷声道:“天子的家事,即是国事,我还是明白的。” 寇准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如今,朕膝下,竟无一个子嗣,孙辈都没有,绝,绝,绝嗣,竟然出现在我身上——” 皇帝难以复加的悲怆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储君也同样如此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