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的病情恶化,桑晚连着几日都在医院。 病情稍微稳定下来后,主治医师说情况好的话,可以再熬一段时间。 桑晚无法干预治疗,但如果她可以干预,她倒是希望她外婆可以早点走,早点结束这样的痛苦。 年迈的老人瘦骨嶙峋,躺在病床上,脸上毫无血色,几乎已经完全失去意识。 这样熬着,有什么意义呢,只是把痛苦延长而已。 有时桑晚都自己感概自己过于冷漠。 今年第一场春雨落下的时候,江市的春天才算真正来临。 天刚亮,桑晚就离开了医院。 墓园里,几个人撑着伞,站在一块墓碑前。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明艳,笑容却永远凝固在了黑白里。 沈砚先将手中的鲜花放置到墓碑前,桑晚迟了一会,才跟着将花放过去。 今天是他们母亲的忌日。 桑晚被接回沈家后不久,她的妈妈就郁郁而终了。 听说她以前是个恣意任性的大小姐,后来经历了离婚,性情大变,开始抑郁。 桑晚那时候几乎没跟她说过话,她也不想见到桑晚。 所以她死的那天,桑晚很平静,除了觉得这世上自己的亲人又少了一个,便再没其他的感觉。 每年忌日这天,桑晚都得跟着沈砚还有外公一块过来,他们就站在这,也不说话。 沉默一会,送上鲜花,再一起离去。 每一年的流程,都是这样。 今天的春雨不算大,雨丝密密麻麻,随着风吹拂到身上,单薄的衣服沾上水珠。 桑晚跟在外公和沈砚后面走,外公年纪大了,腿脚也不便利,一只手杵着拐,另只手由沈砚扶着。 在这个家里,桑晚只跟外婆感情好一点,其余的人,都像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她跟外公不亲近,平时更说不到几句话。 而今天,他在前面走着的时候,主动问起了桑晚:“最近,跟闻家那位怎么样?” 沈砚不由侧目看了看桑晚,桑晚跟他对视一眼,随后避开,坦白道:“没怎么样。” “平时不要东跑西跑,没事的时候多跟他见见面,培养一下感情。” 外公虽然年纪大,但是整个沈家,还是他在做主。 即使沈砚接手了他的家业,在一些大的事情上,依然要听他的意见。 包括结婚这样的大事。 桑晚不想变成第二个沈砚,便说:“我非得跟他怎么样吗?我对他没有一点兴趣。” 外公重重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高兴。 “你有没有兴趣不重要,你只要做到就行。” “我做不到,我不行。” 外公停下脚步,发白的眉毛皱在一块,眼神犀利:“你大哥都能做到,你就不能?” “不能。”桑晚看向沉默的沈砚,“我不是他。” 眼看外公就要发脾气,沈砚及时打住他们的对话,说道:“陈叔来了。” 桑晚抬头一看,跟了外公很多年的司机陈叔真的过来了。 陈叔替外公打起一把伞,从沈砚手中接过外公的手臂,代替沈砚扶着。 “我跟小晚谈吧,您先回去。” 外公不悦地看一眼桑晚,随后由陈叔扶着,沉着脸地离去。 望着他们两的背影,桑晚手指微微用力,拽紧了伞柄,语气冷冷的:“你不用劝我。” “没有想劝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闻言,桑晚反倒滞了几秒。 沈砚清俊的脸庞浮现一丝不易捕捉的疲惫,他说:“我会支持你,但是你是知道的,在我们这个家里,想要违抗外公是多么的难。” 两兄妹的伞挨在一起,彼此间还是熟悉的沉默。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