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裂隙和裂隙之间, 变种的动物来去从容。 偶尔有几片几十年前的玻璃折射着月光,显得有些凄冷。 一辆改装车如同幽灵一般绕行, 抵达一整片建筑废墟, 透过扭曲的植物叶片, 能依稀看见第二医院字样。 白血带着几个能力者下车,对驾驶室的崔梅道:“你就在这里等。” 崔梅点头道:“放心。” 白血分散众人,自己沿着植物生长的边缘往里走, 若遇上顽固或难以斩断的枝叶,他的身体变化为黑影融入黑暗之中。 如此顺畅和丝滑,崔梅却看得皱眉,担心地喊道:“你少用能力。” 白血没有回音,因为他早深入了废墟之中。 许久后,部分废墟坍塌,一座三米余高的小山向改装车挪动,崔梅立刻下车,斩断来路上的植物, 伸手帮了一把。 白血从小山下钻出来,眼睛口鼻耳朵七窍流出白色的液体, 眼珠更从银白色变成了纯白色,更加妖异吓人。 崔梅却急了:“你怎么搬这么多?就算把病房里的东西全拆了搬下来, 又有什么用?不要命了?” 白血道:“白芳等不得了!这些都是也许用得上的, 你全搬车上去,我再和他们进去找找。” 如此来回了三次,将改装车巨大的后车厢装得满满当当, 全是各种医疗器械的残件,更甚至是过期很久已经看不出原貌的药品。 而白血不仅七窍流血,更开始咳血。 最后一次,崔梅道:“白血,周郁挣钱的速度很快,我们再攒几个月就够去海城找医生——” 白血的笑没了,冷冷道:“咱们到这步田地,你还信别人?若不是轻信他人……” 顿了一下道:“我们能信的只有自己。” 崔梅被说服了,但脸上显出绝望的表情,道:“可就算这些东西被周郁修理好了,对白芳有什么用?对你又有什么用?我们还需要医生!去海城,就算被当成实验品,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白血毫无所动道:“你可以去,但我和白芳不去。比起死,被当成实验的畜生更可怕。” 冷月高挂,如同多年前地下研究所暗淡的光。 男人手中的针尖在冒光,扎入皮肉中,注入药水,随之而来的便是比死还要可怕的痛苦。 不知多少次,白血哀求、咒骂、绝望和求死,却都不能。 那人抚着他的皮肤道:“你不知道,你是上天给人类最好的礼物——” 礼物?!呵,他惟愿这一切都是灾祸,是潘多拉打开的魔盒! 白血不再多说,转身上车,崔梅低头,擦了擦眼泪才跟着上车。 日出东升,周郁从柔软的被窝里起来。 短短几天内,她又将自己的生活环境彻底改变了。 柔软的弹簧床垫,干净的床单被罩,顺畅的厨卫系统,包括房间的地板墙面和天花板。 甚至,她还顺手帮仓管阿姨修好了水力风扇。 除此外,工坊和仓管的工人都跟她非常亲热了,叫她‘小周’之外,还乐意将家里自制的小菜分享给她吃。 她品了品,那滋味和制作工艺,仿佛是南方。 所以,她被白血从中部的中州城掳到了南方的某个小城,之间恐怕隔了上千里的距离。 周郁跟他们聊得更深刻些,一开始工人们不怎么想说,但得了她的好处后,多多少少说了点儿。 确实是南方深山里的某个小城,但在十多年前,还不是城,而是濒临灭绝的小村。 村长救灾死了,支书失踪,多半也凶多吉少了,村子和上级部门失联,所有人自生自灭。 异植和异兽横行,感染者肆虐,粮食减产,饿得受不了的人吃野菜和野果子,被毒死了不知多少。 许多人家苦熬着,甚至提前将坟挖好,感觉快死了就自己躺进去,不拖累别人。 至今说起来,好几个壮汉都忍不住抹眼泪。 周郁听得心酸,想起自己刚来时的狼狈,忍不住问:“后来呢?” 后来怎么变好?又怎么能吃饱饭的呢? 还没得到答案,崔梅就来了。 她比之前更加冷漠,身体里压着一股焦躁的气,道:“周郁,跟我走一趟。” 之前还谈笑风生的工人和仓管阿姨都没吭声,只是同情地看着周郁。 周郁立刻明白了,必然是白血和崔梅令他们走出困境。 人心有秤,亲疏远近都有衡量的。 崔梅见她犹豫,讽刺道:“走吧,死不了人的!” 周郁跟着崔梅转过几个小院后,抵达一个围墙更高更厚的院子,前后门竟然还有彪悍的能力者守护。 这都不说了,还往黑黝黝的地下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