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颢的身子轻飘飘的,他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雾霭之中,四处有幽香浮来。 这香气太过熟悉,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人情与温暖。 “义母!”他喊了一声。 雾霭之中,一女子缓缓走来,她穿着一身粉色衣裙,气色极好,完全没有病态,笑起来温柔了一切冰冷岁月。 “颢儿。” 沈颢怔在原地,不敢上前,巨大的愧疚与负罪感袭来。 恶人做坏事,心安理得。 可好人做恶事,那当真是锥心的折磨。 沈夫人笑着说:“颢儿,义母不怪你,但义母希望你收手,别再偏执下去了。日子还长,你喜欢的小姑娘也还未嫁,一切都还来得及。” 来得及…… 真的来得及么? 他若是收手,他如何去面对陆家满门的亡魂?!他没有资格活活过日子,他这样的人苟且偷生,若是不复仇,一辈子难安。 沈颢哽咽:“义母!我做不到!做不到啊!” 沈夫人只是笑了笑,她似是沉默了片刻,没再提旁的事,只道:“颢儿,义母与你义父要走了,你好生保重吧。人活在这世上,路都是自己走,饭都是自己吃,你看着办吧。不过,无论如何,义母都希望你好。” 一言至此,沈夫人的身子悄然后退,逐渐消失在了雾霭之中。 沈颢意识到义母真的要走了,他大步追了上去,可前方什么也没有,他的视野被阻绝,什么也瞧不见。 蓦然之间,沈颢忽的睁开眼。 入眼是熟悉的幔帐,这里是他的卧房。 他睁着眼,枕边微湿。 鼻端似有浮香飘过,是沈夫人常用的玉簪花香。 “大人,您醒了?”婢女上前伺候,说道,“是傅公子将您送回来的,都督他……走了。” 回归现实,一切记忆涌来。 是啊,沈严死了,他的仇人之一死了! 沈颢下榻,他的脚步漂浮,已染风寒七天七夜,熬到现在就要到强弩之末了。他一个人去了书房,不允许任何人跟着。 到了书房密室,沈颢打开了匣子,取了银狼豪笔,把匣子中的一份名单拿了出来,划掉了沈颢的名字。 下一个,卫建华。 * 皇宫。 庆帝万万没想到,他一手栽培起来的利刃,就这么没了。 若非是傅温言入宫了一趟,且亲自言明了一切,庆帝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权势滔天的沈严,竟然……殉情了…… 庆帝没有费一兵一卒,甚至就连心机都还没使上,心腹大患就这么没了。 庆帝长叹一声:“唉!是个痴情人啊!大庆泱泱大国,男子皆是痴情郎君!” 他自己是,傅子秋是,卫相虽然渣了点,但深爱着白月光。前一任白郡王也殉情了…… 庆帝下令,让沈严夫妇合葬,并追封沈夫人为正一品诰命,封号湘夫人。 * (插播沈严夫妻小番外) 漠北广袤的草坪上,沈严纵马疾驰,不要命的往前狂奔。 十七岁的少年郎,年轻俊伟,一腔热血,眼神格外明亮,仿佛坠入了千万里的星子。 是个积极、阳光、美丽的少年。 纵使出身卑微,是小妾之子,但他心中有抱负,对未来的日子充满希望,尤其是此时此刻,看着心心念念的姑娘朝着他跑来,他竟是惊喜,又觉得不可思议。 从京城到漠北,遥遥路途,她是如何寻来的?! 不过,这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人就在眼前。 沈严跳下马背,一把把人抱住。 但又意识到男女有别,又放开了怀中人。 “表妹,你怎么来了?你……你还好吧?”沈严小心翼翼。 素素看着沈严,眼眶微红。她这一路走来,着实不易,脚底磨破了皮,结痂后又继续磨破,中途还险些被流寇所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