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不被母亲亲近和喜欢的那个孩子。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小姑比他亲妈,还疼他,小姑可乐意给他笑脸了。 大人之间的战争,如果非要决出一个胜负,段扬甚至想背叛父母,支持小姑获胜。 没有付出过爱的人,就不该在这场亲情战里,取得任何胜利果实。 单琮容盯着工人安装完床和梳妆台,听着外面岳丈和段汁桃吵起来了,听了一耳朵,心里也是窝火。 老岳父,这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骂他可以,骂段汁桃,坚决不行! 单琮容很少有这么阴沉着脸的时候,双手负在身后,走出卧房,路过客厅,冷冷瞟了一眼沙发上的两个人,一声不吭地跨步走去院子。 岳丈折断的水烟,被他摔在地上。 单琮容去捡起掰成两端的烟杆子,皮笑肉不笑地说:“爹,你骂我就好,我受着。可汁桃,你不该骂!至少从我这个外人的眼光看来,汁桃对你的付出,比大哥二哥都多。我记得,汁桃说你喜欢吃酥点心,每年的中秋节前夕,香港有一家老字号,就会排起长龙卖酥皮月饼。汁桃总是有耐心地排个两小时,去买两三盒月饼,给你和妈寄回来。” 段汁桃,就连她爹喜欢吃什么口味的点心,都牢牢放在心上。说她是十恶不赦的不孝女,单琮容觉得,段汁桃比窦娥还冤。 老段甩起下巴,别过头,并不伸手接女婿递过来的两截儿烟杆。 单琮容却用蛮力,直接塞到了他的手上。 老段惊了,女婿这是要造反啊?开始动手动脚。 单琮容目带警告地说:“爹,人老了,不需要图那么多,儿女孝顺,您乐呵呵地享受天年之福就好。即使儿女不孝,您这老胳膊老腿儿的,不再像年轻时候那样威风,可以逼着儿女往东往西了。人老了,三病五灾时有,您要是躺着了,就算儿女不愿到您跟前尽孝,您也是没法子呢,只能躺在床上干瞪眼。要是有力气,还能骂上两嗓子子女不孝,过过嘴瘾。可要是瘫了连着失语,您呀……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老段没想到,向来和颜悦色,像个笑面佛的女婿,会阴阳怪气地说出这通咒人的话。 他咒他将来瘫了,儿女不孝,没人伺候呢! 老段气不打一处出来,正措辞该怎么好好出口辩驳,却无力地发现,事情好像真是女婿说的那么回事儿。 自己要是瘫了……儿子和女儿不愿意到他跟前尽孝,确实,到那时,瘫在床上的他,还有什么能力,强摁着子女的头,来给自己尽孝? 到那时,只怕会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单琮容慢悠悠地走到段汁桃面前,攥紧她的手,笑呵呵却又十分阴冷地对屋里喊话:“大哥,大嫂,汁桃的意思,你们听懂了吗?明天上午,请您二位挪个地儿。我们这院子太小,爹嫌我们夫妻俩没本事供你们住大屋。您二位呀,明早另谋高就吧。” 段汁桃心里头怪感动的。单琮容那样一个,碰着别人吵架,就万事和稀泥的糊弄精,眼下居然肯为了护着她,直接赶人走了。 感受到他掌间传来的力量,段汁桃第一次拒绝大哥大嫂他们,那么狠心又果断:“是啊,哥、嫂子,你瞧,你们在,我和爹就没法儿处。爹事事觉得该以你们为先,可这是我和琮容的家,这儿应该由我们当家做主。” 老段急眼了,喝道:“段汁桃,你敢!” 段母挺身到段汁桃身前,护犊子道:“怎么不敢?还有,老大家什么时候,把这几年的房租结一结?不仅房租要结,就连两个孩子,这些年的生活费和学费,他们都要结给我!他们两口子在北京打工,两双手挣钱,房租还不用付,这几年该攒了不少,是时候让他们偿一偿欠下的人情债了。” 段母想好了,这回必须得豁出去,把老大两口子逼上绝路。 人就是这样,不到绝路,绝不会回头。 兴许这样断了他们的后路,他们还能有救呢? 有了丈夫和母亲的支持,段汁桃的腰板也格外的硬,胸脯一挺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