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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


院。

    直到听着前头没了动静,又怕错过每天两次的饭点,展锋才带着林言之绕路回到宿舍,未成想却与那对正要离开的夫妇撞了个正着。

    夫妇俩看向二人的眼神温和,嘴边挂着的笑也很是温柔,主动挥手同他们打招呼,声音听起来十分亲切。

    但展锋却只想带着林言之走,走得离他们越远越好。

    真要说来那天其实也没发生什么。

    孤儿院里的老师们安排他俩分别同那对夫妇聊了一会儿,美其名曰心理疏导。

    但在展锋看来,那还不到五分钟的谈话就像是老爷夫人在教小乞丐吟诗作画,屁用不顶。

    随便应付应付就过去了。

    就在他以为这对夫妇只是他与林言之生活中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时,一周后,那辆锃亮的黑色轿车再一次开进了孤儿院。

    展锋扔下手里干到一半的活儿,疯也似的跑去找林言之,却被告知人已经被老师叫去了。

    他蹲在办公室门口,头卡在大腿缝里,两只耳朵支棱在外头,一双眼睛看着水渍未干的地板,鼻腔里灌进了一股八四消毒液混着污水的馊味。

    屋里头隐约传出来的对话让他的胃紧紧缩成一团,冷冰冰的心也跟着跌进了谷底。

    那就辛苦院长给这孩子再做做工作。

    行,您二位放心。

    另外关于给贵院的捐款,三十万虽不多,但希望能帮到这群孩子。

    哪里的话,三十万能做的已经很多了!

    那孩子的事儿就拜托你了。

    您客气嘞!一会儿我就跟这孩子好好说道说道,他还小估计脑子都没转过味儿来呢。您二位可以先去准备材料方便之后办手续。

    院长笑容满面地一路护送着夫妇二人离开,那过分积极的态度像是恨不能今天就把林言之打包好,团吧团吧给他们塞到车上去。

    展锋最怕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他们想要领养林言之。

    在弟弟展芒出生的那年,

    展锋失去了来自父母的宠爱。

    在八岁那年,他失去了家。

    之后在被人贩子带走的两年里,

    一度失去了做人的尊严。

    林言之是他唯一有的了,也是他对自己发过誓再也不会失去了的。

    那晚,小小的单人床上,展锋像头巨龙,紧紧缠绕住他的宝物不敢放松。

    小言,跟哥走吧。

    好不好?

    展锋把头埋进了他小小的肩膀,变声期的嗓音没有那么厚重,却带着丝死也不放手的坚决。

    好。

    这可能是展锋这辈子做过最自私的一件事。

    一个治愈的希望;

    一个可期的未来;

    一个温馨健全的家;

    一对有能力帮助他的父母;

    林言之本可以拥有的一切,被展锋用一句小言,跟哥走吧,再加上三个字好不好,尽数夺走。

    但这也同样是展锋一生都不会后悔的决定。那晚,他抱着怀里又暖又小的人儿暗自许诺:

    小言,你想要的,你需要的,

    只要是哥有的,哥都给你。

    哥没有的,

    哥骗来抢来偷来夺来,也要给你。

    展锋做到了。

    他给了林言之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家,也给了他友情、亲情,甚至是爱情。他用自己的所有将林言之照顾得滴水不漏。

    也用最温柔的手段布下了最深情的陷阱,引导着林言之一步步靠近直至弥足深陷,满足地看着他开始依赖自己,开始爱上自己,也开始离不开自己。

    柳秦宵曾说过:如果展锋遇到的不是林言之,那结果必定是场悲剧;而如果林言之遇到的不是展锋,那结果必定是场惨剧。

    展锋听过后也只是一笑置之,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有的只是上天注定和图谋已久。

    他从不否认自己在感情上的自私与占有,却也从不认为自己有哪里做错了。他不过是用自己的一切作为筹码,去引诱林言之陪他入局。

    但这一次,展锋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错了,错到不能再错。

    他设下了一场非死不得出、只属于他们二人的赌局,但他这位荷官却早早把牌打尽,留下了林言之独自一人面对空空如也的棋桌。

    手里的病历发出不堪折磨的呲啦声,互相摩擦着的纸张卷起了难看的皱褶。展锋回过神,小心翼翼地将印有林言之名字的地方抚平。

    【展锋,你该死。】

    【但最不该死的,也是你。】

    厚厚一沓病历被小心码好,原封不动地放回了文件盒。

    值班室里,小护士还在打着m.damingpuM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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