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轻声道:“师父,我回来了。” 很快听见纪宋含笑的声音:“长清进来。” 纪长清推开门,屋里窗户闭着,帘幕低垂,光线有些昏暗,这是因为师父久病缠身,需要闭门静养的缘故,她也是因此早早接替师父,做了玄真观主。 纪长清快步走到床前,隔着半卷的粗麻床帐躬身行礼:“弟子参见师父。” 身后的青芙扑通一声跪下,恭恭敬敬行礼:“参见师祖!” “长清收徒了?”纪宋盘膝坐在床里,目光在青芙身上一顿,露出慈祥的笑容,“很好,是个乖巧孩子。” 她含笑打量着青芙:“起来吧,在我这里不必拘礼。” 她神色言语分明极是温和,青芙却觉得似有无形威势忽地压下,不由得心里一颤,师祖必是看出了她的原身,好厉害的师祖! “坐吧,”纪宋指指窗前的短榻,“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到的,”纪长清告罪坐下,“先进城处理了一桩案子。” 纪宋有些意外,问道:“怎么,长安也出事了?” “对,与洛阳的案子有些相似。”纪长清拣着要紧的关节,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个大概,“眼下武三娘腹中的胎儿与她融为一体,一荣皆荣一损皆损,我一时想不出如何能去胎儿而不伤母体,所以特来求教师父。” “果然棘手。”纪宋沉吟着,“我也不曾处理过这种事,须得好好想想。” 纪长清抬眼看她,她依旧是她记忆中慈和淡然的神色,然而精神比起上次见面仿佛又差了些,不觉眉尖轻蹙,问道:“师父,你喜欢什么?” “什么?”纪宋冷不丁被问了一句,有些反应不过来。 纪长清方才是脱口问出,此时又觉不妥,比起揣摩喜好小意温存这些,师父似乎更在意她的修为,便道:“没什么。” 纪宋察觉出异样,身子向前微微倾着,细细在她脸上打量一遍,末后停在她不再古井无波的凤目上:“长清,你看起来心绪浮动,跟从前大不相同。” 眉头不觉皱紧了:“修道之事譬如登山,行百里者半九十,若是中途改了初心,先前那些坚执便都付诸流水。” 纪长清连忙起身:“弟子记下了。” 纪宋的眉头越皱越紧,便是她此时的反应也与以往大不相同,以往的她,并不会在她面前如此郑重拘礼,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心无挂碍的徒儿变了模样?“你此番下山,可有什么不同的遭际?” 眼前霎时闪过贺兰浑没什么正经的笑容,扬着眉勾着唇,看着她时眼睛里亮闪闪的。纪长清低声道:“遇见了一个人。” 纪宋沉默片刻,说道:“是个男人?他正在观中等你。” 贺兰浑?纪长清有点惊讶,他如何能来得比她还快? “他一早就来了,等了你大半天,如今在山门外闲走。”纪宋留神着她的神色,“你去见见他吧。” 她窥探着纪长清的神色,沉声道:“长清,心无挂碍,方能得证大道,切记切记。” 往日师父也常这么说,但此时听来,仿佛格外有警醒之意。纪长清郑重答道:“弟子记下了。” 出门往外,身后的青芙小声问道:“贺兰浑怎么来得怎么快?方才咱们走的时候他不是还在洗澡吗?” 是啊,来得好快,她也只是刚刚离开,他就追了过来。纪长清思忖着一抬头,山崖边梅树底下,一个男人恰好回头,修眉俊目,笑容温存。 不是贺兰浑,是卫隐。 他一身单薄白衣,越发显得风标超逸,迈步向她走来:“长清。” 纪长清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洛阳那边诸事已毕,我想着你若是回长安的话,多半要回玄真观,所以便来这里等你。”卫隐捂着嘴轻轻咳了一声,脸上带了些歉然,“来得太急受了风寒,让长清见笑了。” 纪长清知道,他修的是问心道,于灵力符咒一途并无研究,自然不能用那些手段治愈,伸手搭上他的脉门,浑厚灵力在他经络中迅速一过,见他低着眼,眸中温存无限:“多谢你,长清。” “不必,”纪长清淡淡说道,“举手之劳。” “以你我的交情,自是不必言谢,但长清如此关切,又让我心中十分感动。”卫隐说着话,目光忽地一滞。 身后随即响起贺兰浑的声音:“哎哟,是你呀。” 纪长清回头,见贺兰浑骑着马飞奔而来,唇边带着笑:“从洛阳追到长安,你跑得还挺快。” 卫隐垂目,看着纪长清搭在自己腕上的手指,淡淡一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