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这番话时,周珩是紧张的,虽然她极力克制着情绪,但她的两只手却在交握的同时紧紧地扣在一起。 她继续道:“现在一号自称是‘周珩’,我倒不质疑她是在说谎,我刚才观察了她的表情、用词,我觉得她说的是真的——起码她自己认为她就是‘周珩’。我想,会不会因为当初绑架案的事刺激了我的某个点,令我觉得我和‘周珩’的差异无非就是身份。除此之外我样样都比她好,也是周家的女儿,还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凭什么我要屈居人下?其实许景烨就一直是这种心态,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能力上如果是第二名,那么处处都是降维打击,是要面临淘汰的。当然,这不公平,可是又无力改变。或许当年的我因为接近许景烨,再加上我们有共同的处境、身世,所以或多或少我也受到感染,于是在受到刺激之后,就以‘周珩’为蓝本分裂出了一号。” 许景昕安静地听完这段分析,才抛出一个问题:“可为什么要参照‘周珩’呢?” 周珩说:“原因有三点。第一,‘周珩’是周家第一认可的继承人,‘周琅’只是一个替补,所以在我的潜意识里,就认为只要我变成‘她’,那问题就解决了。而且‘周珩’性格足够强悍,而我在‘周琅’时期处处伏低做小,活得实在憋屈,这就应了那句话,缺什么想什么,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我也想成为她。” 说到这,周珩不免自嘲的一笑:“其实换个角度来想,如果‘周珩’身体健康,那么作为‘周琅’的我,根本不会被接回周家,我和我母亲会继续生活在一起。等到她身体不行了,离开我了,我可能会被周家安排去别的地方生活,就像周楠申培养袁洋一样,等到有足够的利用价值了再接回来,辅佐继承人。又或者,梁峰会将我接走,将我培养成另一个怪物、疯子。” 随即周珩又话锋一转,说:“哦,还有第二,这一点也和绑架案有关。绑架案虽然是我出的主意,程崎帮忙执行,可这件事也不知道为什么被许景烨知道了,他横插了一脚,还要借机杀掉我,留下‘周珩’。我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最终活下来的还是我,以我当时的处境来看,我若是安然无恙的回到周家,势必会引起怀疑,还会遭到所有人的指责。他们只会认为,为什么死掉的不是我。而我当时又受了刺激,于是就分裂出‘周珩’用来自保。我可能还对自己洗了脑,只要成为她,我就可以过关。”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分裂出来的人格后来又躲起来了,而且还带走了大部分记忆——那些事一定令我很不开心,是我极力想忘掉或者逃避的。不过也因为我偶尔露出和‘周珩’一样的性格,加上我们长得像,这件事也直接启发了周楠申和蒋从芸,再从许、周两家一早就说要联姻的角度考虑,他们这才决定让我去模仿‘周珩’。” 周珩缓了一口气,在描述完这段“想象”之后,她又垂下眼,情绪不可控制的落到谷底:“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我可真不是个东西,人品和手段方面,和许景烨也是半斤八两……” 周珩话音顿住,闭上眼,终于说不下去了。 事实上,她刚才还做了其它脑补,比如她原本是胜券在握的,后来发现许景烨要保“周珩”,又是如何和“周珩”周旋,置她于死地,再比如她在许景烨的授意之下,遭到绑匪性侵,后来又和绑匪谈条件,将“周珩”推出去等等。 只是这些猜测,她实在难以启齿,一个人要接受自己的卑劣,已经非常不易,怎么可能还当着另外一个人的面,袒露一切。 何况这个人还是许景昕,她对他有好感,却又不是只是好感那么简单,似乎还有其他情愫,只是她无暇去细究。 然而周珩没想到的是,当她已经无地自容,正在自我消化这些糟糕的情绪时,许景烨忽然开口了:“想不想听听我的看法?” 周珩的手仍然紧紧握着,她没抬头,只点了点。 就听许景昕说:“我和你的分析刚好相反。我个人的建议是,你现在先不要认定一个事实,就一头扎进去,进而忽略其他的可能性。” 其他的可能性? 周珩松动了一点表情,问:“你指的是什么?” 许景昕说:“如果我现在假设你就是‘周珩’……” 只是他才说了半句,周珩就倏地抬头,下意识要打断他。 许景昕抬了下手:“你先不要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周珩这才按耐住。 许景昕继续道:“假设你就是‘周珩’,一号没有撒谎,她是先来的,你是后来的。因为当年的绑架案,‘周珩’受不了刺激,就将你推出来面对后面的事。事实也证明了,以你的性格,你可以处理好,不管多艰难,你都能挺过来,但一号做不到。客观来说,‘周珩’虽然是周家培养出的继承人,聪明而且有手段,可她的性格不够隐忍,更不要说忍辱负重了,根本不适合做帅才,最多是将才。” “分裂出的第二人格,往往是用来保护第一人格,或者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