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大街小巷,皆是巡逻的卫兵,严防死守,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申姜暗自心惊。 她知道,贺兰粼这是用十万金买她的人头,或者说不惜用十万金将她抓回来,亲自斩下她项上人头。 李温直吓得泪水簌簌,躲在申姜身后。 “我们要是被抓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她们已经来到扶桑镇,准备去投奔李温直的爹爹李壮。李壮开的武馆,就坐落在镇子尽头的大桑树下。 如今看这形势,是不能投奔李壮了。 投奔谁,都会给谁带来灭顶之灾。 申姜想,若是被贺兰粼抓回去,他一定会用最狠毒的手段,按着她的脑袋,逼她屈服,将她折辱他的仇悉数报回来,再将她宰了。 ……光想想就令人浑身筛糠。 申姜着实低估了贺兰粼的手腕,有点后悔自己曾那样折辱他,把最后一点情面都撕破了。 不过做都做了,这会儿想什么都没用了。 她能做的就是跑,若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她宁愿跳崖跳江也不跟他回去。 就怕到时候那些官兵把她两只胳膊一扭,嘴一堵,根本就容不得她自尽…… 申姜心如乱麻,短暂的畅爽过后,恐惧又如一张密网般将她包围,并且以惊人的速度收紧。 李温直本来急切地想与她朝思暮想的大师兄重逢,如今为了避免给大师兄带来灾祸,只得暂时忍住。 两人扮作丐帮的小叫花,一人背了一个破布袋,在扶桑镇艰难地走着。 前方就要出镇了,一群官兵正在挨个盘查过往的路人。 城墙上,明晃晃地贴着巨大的悬赏通缉令,画着申姜和李温直两人。 通缉的罪名写的是,意图弑君。 ……弑君。 申姜额角剧烈地跳了一下,猛然想起自己曾在贺兰粼脖子上狠狠剌过一刀。意图弑君这罪名,仿佛名正言顺。 一生之中能刺杀一次皇帝已是大逆不道,她却旧帝新帝都刺杀过,刺杀了两次……应该是天下第一大罪人了吧。 申姜苦笑。 李温直祖宗上三代都是好老百姓,如何体味过被通缉的滋味,慌得腿都软了。 她绝望道,“申姜,咱们怕是要死在这里,再也出不了扶桑镇了。可怜阿耶和大仁哥近在眼前,我死前却不能见他们一面,真是死也不能瞑目。” 申姜懂得李温直的辛酸,可是她们绝对不能和李壮等人会面,否则定会重重地连累他们。 本就不大的扶桑镇犹如一个罐子,把人装在里面,怎么也爬不出来。 正当踌躇之时,官兵忽然朝她俩这边看来,大喊道,“喂,两个叫花子,鬼鬼祟祟地干嘛呢?赶紧过来。” 两人矍然而惊。 正要逃遁时,旁边一小贩的梨子车忽然倒下来,洋洋洒洒地弄了一地的梨子。 小贩大哭,对官兵斥责道,“你们这些狗当兵的,还我梨子!还我梨子!我跟你们拼了——” 李温直和申姜赶紧趁这个机会,掉头就跑。 官兵兀自在后面不依不饶,“那两个叫花子,站住!来人!抓住他们俩!” 烂梨浆糊了遍地,现场人来人往,乱成了一锅粥。 申姜经上次逃跑失败后,知越是慌张时刻越不能乱跑,越乱跑越会露出马脚,便领着李温直往人群里扎去。 李温直体力不支,被梨子绊了一跤,膝盖都磕破了。 申姜刚要扶她起来,另一个过往的汉子却先将她捞起来,拽着她躲到了巷子深处。 申姜不明情况,紧随其后。 只见那汉子身高八尺,头裹棉布,一身布衣打扮。 他微留髭须,眼中精光大盛,脚踩三耳草鞋,嘴边一黑痣,甚是昂扬劲健。 李温直揉了揉眼睛,看清了他的模样,泪水登时哗地一下流出来。 “大仁哥!怎么是你?” 李大仁急忙捂住李温直的嘴巴,向外张望了几眼。半晌见无人追来,他才喜极而泣地搂住李温直,露出孩子般的喜悦。 “那城门前的告示一贴,师父他老人家就知道小师妹你回来了,特意派师兄几个来接应你!刚才那卖梨子的,就是你大义师兄。小师妹,你既逃回来了,在街上闲逛什么,怎么不去找师父和师兄们?” 李温直乍然见了心上人,如何不喜,呜呜地落泪,跌在大仁哥宽广雄厚的怀抱中,天塌下来也不怕了。 “我……我怕连累你们,” 她上气不接下气,“大仁哥,我已经成了逃犯了,他们要拿我回去砍头。我若去找爹和你们,你们也会被株连的!” 李大仁又怜又疼,揉着李温直的脑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