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粼携了申姜,临走前,将袖中一物随意抛给了路不病,是个火折子。 贺兰粼低沉沉地吩咐,“交给你了。” 路不病道,“郎君放心。” 申姜听得云里雾里,自还不知贺兰粼和路不病的关系。 明明路不病才是云鹰卫的统领,怎地又管贺兰粼叫郎君了?他说放心,又放心什么? 申姜随贺兰粼出去,上了一辆素朴的马车。 车夫有两人,都戴着草笠蒙着面,看上去要行很远很远的路。 “你要带我去哪儿?” 许是本能的保护欲在作祟,申姜有些惴惴不安,“……我得去跟李温直说一声,她不知道我在哪,会担心的。” 贺兰粼轻揽她的肩膀将她按了回来,“又不是永别,有什么好说的。” 申姜靠在马车柔软的背垫上,圆瞪着眼睛,仰视贺兰粼,呼吸和他交织在一起。 他的手撑在她头顶上方,长削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剐着她浑圆的鼻头,影子将她昏沉沉地笼罩住。 两人这般对视着,贺兰粼的眼神沾了几分暗哑,凸起的喉结细微地滚动了下。 申姜与他朝夕相处了那么多的日夜,不会看不出来,他这是想要吻她的意思。 这几天诸事烦扰,他们也确实很久没有亲近了。 贺兰粼的头垂下来,申姜一躲,却不想被他吻到。 这个动作只是下意识的,推开他申姜才有些后悔……她现在是有求于他,甚至生死都攥在他的手里,怎么能拒绝他? 贺兰粼长眉蹙了蹙,用了点微小的力道掐起她的下颌,“躲什么呀?” 申姜垂着眼皮,随便扯谎,“口中生疮了,不舒服。” 贺兰粼瞥了她一眼,仿佛看穿她的谎言,却没拆穿。 他暗叹一声,“罢了,是我耽溺了。以后你我自有厮守的时候,不必急于这一时。” 顿一顿,又说,“以后身体有不舒服,要和我说。” 申姜敷衍地嗯了声。 她觉得这气氛很古怪,不想窝在贺兰粼怀里,挣扎着想坐直身子。 他却没放过她,拿出一缕不长不短的黑布来,罩在申姜的眼睛上。 申姜顿时眼前一黑,那黑布密不透光,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 她本能地慌起来,贺兰粼捏了捏她手心,温声说,“别担心,只是例行公事。到了地方,自会为你解下。” 申姜呼吸一滞,面色变得沉闷起来。她越发惴惴,贺兰粼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别是他和华莲舟达成了某种交易,要牺牲她吧…… 她怜声恳求道,“我不会乱看的,就不戴了吧?” 说着就要扯下黑布,免得到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留着眼睛,若发现事情不对,她好歹能跳车逃跑。 贺兰粼却阻止了她。 他的语气似劝她,又像是压低的警告。 “戴着吧。” 申姜知道没戏了,暗地里直咬牙。 这下可上了贼船了。 马车轱辘而起,一路颠颠簸簸,走了约莫两个时辰的路。 这两个时辰穷极无聊,漫长不已,偏生申姜的精神还在时刻紧绷着,煎熬得难以言说。 贺兰粼扶她靠在自己肩头,幽幽为她吹了一曲箫。箫声和平中正,清幽呜咽,很是好听。 申姜恍然胡思乱想,他随身带箫,不会就是为了在马车上给自己解闷吧? 若真是如此,倒不一定要卖她…… 又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一缕明丽的天光照进申姜的瞳孔,她眼上的黑布已被除去了。 贺兰粼引她下来,四周全是荒野和峭壁,天空万里无云,好一派空阔晴好的气象。 平野上,大大小小立了几座哨楼,身负铠甲的兵士在上面如石头人一般站着。 走了好半天,越过那些帐篷,山势陡然转急,百尺的巉岩遮住了天光,峭壁之下,密密麻麻的军帐涌现,数都数不清,少说也有上千座。 打铁的、练兵的、疗伤的、舞剑的……人多而不乱,浑然就是山涧中的军营。 贺兰粼领着申姜穿梭而过,那些人见了,一个个都停下手边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