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臂,将她牢牢困囿回来。 那力道大得出奇,仿佛要将她拖进深渊里一般。 “怎么了?” 申姜也被惊到了。 她没料到他睡得如此浅,这点动静都能把他惊醒,怔忡片刻,“我……渴了,要拿点水。吵醒你了?” 贺兰粼惺忪了一瞬,放开她,很快起身,“哦,我来拿给你。” 申姜道,“这点小事,我能做。” 他眸下长长的黑影打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夜里黑,没有烛火,容易摔着,下次记得喊我。” 他这话包含善意,以及令人无法拒绝的体贴。 说着,已翻身下榻,替她取来了水。 申姜吞了一大口水,心头忽然闪现异样。 他真的很在乎她,睡梦里都惦记着她。这会导致什么,她一时想不清楚。 申姜将耳杯还给贺兰粼,“谢谢。” 贺兰粼重新扶她睡下,想了一想,还是跟她解释道, “对不起,云鹰卫时常有被刺杀之险,所有我睡觉时比较浅。刚才弄疼你了吧?” 申姜借着月光瞥见他那副单纯的样子,心下重新宁定,微现笑容,“没有弄疼我。路不病律下严苛,你辛苦了。” 贺兰粼欣慰地应了声。 他轻轻打了个哈欠,却没完全躺下,支首在申姜身旁,一只手轻拍她的背。 “今日月光刺眼,你睡不着吧。我为你挡着,等你入睡了我再睡。” 申姜张张嘴想说不必,可他宽峻的肩头已将月光一缕不落地挡住,她陷在他的怀抱之中,眼前是全然的黑暗。 他确实是顶顶温善、顶顶好心的,怪不得在凶神恶煞的云鹰卫中总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总是沉默寡言、被人欺负。 申姜内心忽然滑过一丝愧疚,仿佛觉得自己这么利用他不好。不过念起自己的可怕处境,这点愧疚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她柔声道,“好,那谢谢你了。” 申姜闭上眼皮,意识一点点地沉没。 夜幕幽深,贺兰粼垂着眼睛,望着怀中蜷成一团的女子,纤净苍白的脸色渐渐渗出一点点笑,消弭在昏沉沉的夜幕中。 …… 翌日辰时,秀女们在长华宫的月芙小殿用早膳。 今日恰逢贺兰粼当值。 他皮相生得好,宽肩窄腰,七尺三寸左右高,一张白净的面皮吸引了不少秀女的目光。 惠帝即位以来,朝廷一直风雨如晦。许多品格高尚的士人男子们不愿为官、与昏君同流合污,便寄情山水,耽于玄谈,常常佯醉佯狂,来躲避惠帝的迫害。 这种情形下,许多旧规旧礼都被废止了,不仅女子可以浓妆艳抹,男子也可着艳服靓装,追寻于美。 总地来说,本朝男子不以雄壮草莽为美,而以朗润清健为美。 贺兰粼无疑是这副审美下的标准典范。他那矜然的举止,冷色的眸,状若雪霰的面颊,都使人恍惚觉得他不该是一个任人使唤的卑贱侍卫,而是飘然来去的太子殿下。 申姜和李温直跪坐在一处,一口一口舀着桃茎和桃肉煮成的桃羹。 那羹味道并不好,淡而无味,有好几个世家大族的女郎根本吃不下去。要知道,她们从前在家时,可是食不厌精,日食万钱。只有申姜和李温直,还有其他几个乡野来的秀女喝得津津有味。 吃到一半,李温直偷偷扯了下申姜,小声道,“瞧,那个何小怜,又在和贺兰郎君找话说呢。” 申姜抬头一看,只见何小怜捂着半边脸,佯装硌了牙,拉着贺兰粼的衣角卖可怜。 何小怜原是酒娘出身,凭着一水蛇腰有三分勾人的本事,此时一落泪,更是惹人怜悯。 何小怜许是怕被人听见,只用极小极小的声音,泪中带着娇憨地说,“贺兰郎君,我的牙被硌坏了,痛得紧,郎君可否扶我到后堂去歇歇?” 贺兰粼仿佛没看见。 他招呼了一个人,是厨房的小夏,小夏殷勤地过来扶何小怜。 何小怜的算计落空,捏紧了拳头,哼地一声,跺脚和小夏走了。 再看贺兰粼,依旧无波无澜,眉尾的弧度凉而嶙峋。 他微微转头,目光往申姜这边投来。 申姜正瞧见了这一幕,两股目光相撞,她有些不自在地埋下头来。 李温直看得直解气,“我早就看这水蛇腰不顺眼了,真是自讨苦吃。” 谁不知道云鹰卫中贺兰郎君虽最俊俏,也最寡淡无情。除了申姜能与他多说几句话,大部分时候他都像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人一样,内敛而缄默地守在角落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