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风转过身,宽阔的背脊还是以前一样挺拔,像一座坚毅的山,不知痛苦,那么挺拔,伟岸。 谢宏伟怔怔地看着,一时失语。 他不禁想起多年前受训时曾经听上级教官说过的一句话,当你站在战场,当你负责指挥一场战斗的时候,你,不再是你,你要时时刻刻为手下的生命负责!你要坚守阵地,珍爱生命! 滔滔江水,看似渺小,实则与枪炮一样无情。 他又想起不久前父亲曾对他说过的话,论才干、论能力,他远不及谢长风,甚至,谢荣恩曾断言,他永远也比不上谢长风。 当时,他掩饰着心中的失落,曾强笑着问为什么,却只得到谢荣恩三个字。 责任感。 谢荣恩说:“无论是你,还是李月月,还是你大姐,都主观意识太强,只想着自己得到什么。可是,走这一条路,我们永远不能只想自己能得到什么,而是得想,你们背负了什么。” 他以为,他的背上曾经背负的是两个人,所以,他毫不犹豫放下曾经的阵地,听从李月月的话调回首都,又因为他们,远赴边疆。 他以为自己吃够了苦,所以抱怨,所以怨恨,所以恶语相向,拳脚相加,可是,他从来没将他曾经背负的其他人,他手底下的那些兵,放在眼里,放在心上。 纵观谢长风一路走来,与他截然不同。 却从不曾听任何一个人说起,谢长风曾将他的兄弟丢弃在战场上。 如今,谢长风的背上有了越来越多的人。 大概,他穷其一生,真的不可能再比过谢长风吧? 这场最初以为的简单的抗灾比想象中持续的时间长了很久,从扩宽河道,到保护百姓人身和财产安全,再到稳固河堤,到再次拓展支流,帮助百姓重建,足足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张秋雪等得心都焦了,几次想借车直奔灾区,最后都因为怕唐志平太担心而放弃。 直到桑巴卓玛的录取通知书都收到了,裘金良带着儿子亲赴灾区援建给她发来了捷报,王国栋他们再次发下粮种,她的家门口才多了两个黑得和碳一样的人。 时隔多年,谢斌又混了一身作战服。 不过,跟其他士兵相比,他只有一个红袖章,而没有肩章。 见到张秋雪,谢宏伟跟张秋雪敬了个礼。 以前那副总是准备占便宜的样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一身正气。 恍惚之间,张秋雪好似又见到了最初那个于寒冬大雪中找到自己,有些护短,却也正义的谢宏伟。 于是她笑了笑,推开了门,“进来吧。” 三个孩子正在长廊里闭眼打靶,谢宏伟两个月不见的儿子仿佛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长高了一些,胖了一些,好像还有一些不一样了,一时之间谢宏伟说不太出来。 直到张秋雪叫他过去坐下,谢宏伟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不坐了嫂子,我是来接谢斌的,这些日子麻烦你和唐姨了,这孩子性子太轴,平时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吧?” 这客气话还没落地,不远处的谢斌骤然扯开了眼罩,脆生生地说:“我不跟你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