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的确在死亡世界获得了礼遇,并且活得很好。 克莱尔怀疑这一切都是这位人类姑娘的阴谋。 获得他的信任, 然后以他为突破口入侵虫族, 再将毫无用处的他像是丢垃圾一样弃之不顾——因为他也曾是罪恶的本身。 每次少女推开宫殿那扇高高的门, 踏入这座宽敞恢弘, 却透着无边孤独的大理石房间,克莱尔都会压抑住内心的喜悦,重新换上他惯常面对少女的那一副极为不耐烦和冷漠的表情。 “死神和我准备去看看波利亚湖, 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克莱尔讥讽地说道:“西尔弗小姐难道在明知自己被虫族欺骗之后,还能心无芥蒂地和心胸狭隘的虫族做朋友吗?” 从最肮脏不堪的底层往上爬,被生母残忍地虐待, 被当作实验品抽取血液, 像狗一样在那群权贵中谋求一丝生机, 这是他人生的全部——看起来毫无生机,走下来却并非暗淡无光的一生。 他走的每一步,只要有半分的犹疑不定, 半分的掉以轻心, 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所以克莱尔从不相信同样出生于豪门的西尔弗小姐会是不谙世事的人物。 “别这么草木皆兵。” 身着白衣的少女奇异地和死亡世界阴冷的氛围融为一体, 她长长叹息一声, 将早晨和死神一起去河边摘下的彼岸花放在桌上那个画着缠枝状云纹水墨的花瓶里。 “清晨的彼岸花承载着死者生前的愿望, 这对你精神力的恢复有些好处。” 克莱尔冷哼一声,挥出气刃将花瓶打碎。 但在少女关上门离开后,银发蓝眸的青年会偷偷将躺在地上零散的彼岸花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注入力量以保持它们娇艳盛开的模样,收入他随身携带着的空间戒指里面。 这是克莱尔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真是奇怪。 他坐在窗边看着死亡世界漆黑的永夜,亡灵们在篝火旁的狂欢,死神们挥动镰刀和恶灵每日展开猫捉老鼠的游戏。 白衣少女身后跟着一位黑衣青年。 少女微笑着牵着黑衣青年的手,嘴唇一开一合,不时俯下身拾起路边不起眼的深灰色物质。每到这时,克莱尔总会忍不住将眼睛贴在玻璃上,白色的眼睫就像冬日粘在窗户上的几片雪花,蔚蓝色的瞳孔倒映出少女的影子。 果然—— 她在说:“这是什么东西?” 他在期待些什么呢?期待她能够提起他,就如同他总是忍不住去将她那双皎月一样清透的眼睛和真正的月亮进行对比? 克莱尔心里闪过一丝嫉妒的情绪,嫉妒那位在神界分外不近人情的死神竟然能够正大光明、不需要任何理由和借口地跟在少女的身后。 在用西奥多的身份接近她的时候,克莱尔尚且能做到这一点。 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达到目的的手段,他最终不是西奥多,也并不是外人眼中愚蠢的为情所困的混血种青年。 可当克莱尔的真面目被拆穿,对他一直礼貌而疏离的少女却一反常态地表现出和之前截然相反,甚至称得上友善的态度。 克莱尔退缩了。 离开了西奥多这层虚假的伪装,被迫直面血淋淋过去的克莱尔意识到,他真实的身份甚至比西奥多更加卑劣不堪—— 臭名昭著的虫族。 即使是王,那又怎样? 在少女眼中,不过是长着触手,拥有巨大口器的臭虫,本就应该生活在阴暗的下水沟,却因为意外获得的力量用并不光彩的方式拼命靠近食物链的顶端。 新的一天,少女如约推开那扇门。 但是拥有着星辰一样的银发的蓝眸少年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坐在床上。 咦? 阮卿皱了皱眉,嘟囔道:“去哪儿了,难道逃跑了吗?”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只拥有无数只触手,身披黑色凹凸不平的鳞甲的迷你版虫子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求求…… 别发现我。 克莱尔蜷缩着触手,佝偻脑袋,无声而绝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