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怎么可能。” 他疯了一样地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样的精神法术!该死,你们究竟做了些什么!普通的人类不能掌握这样的神术!” 阮卿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忘了告诉你,这个世界上除了神术师这种职业,还有剑修、符修,或者现在这样的——音修。” 她用音乐构筑了一个庞大的幻境。 塞泽尔啧啧感叹道:“居然能够在堕神者最擅长的精神领域让他们吃亏,我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 霍德华激动地看着空中拿琴的少女:“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曲子!噢,或许来一点点雷鸣的伴奏会更美妙。” 死神没有说话,他的视线牢牢地追随着白衣少女的身影,仿佛那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在她的琴声中,死神望见了死亡世界的永夜,漂浮着的数以亿计的死灵,被咬掉的白骨,飞溅的鲜血,他踩着鲜血铺就的地毯,一步一步登上以死亡加冕的王座。 鲜活的姑娘笑着对他说:“那我命令你,吻我。” 然后,一切都改变了。 黑衣人沉下脸。 他竟然因为一个小小的人类动了怒。 黑色的能量将整个森林覆盖,他们撕扯着这个世界的时空,使得一切景象模糊、扭曲、褪色,不断加固着数百堕神者们构筑的幻境。 然而少女和青年的琴声并未停止,在铁马踏山河一样激烈的旋律中,那琴声稍稍缓和了下来,像是一场战斗后小小的休憩,静静蛰伏着,等待着。 阮卿和博格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动作。 博格转过头,恰好对上了少女熠熠生辉的双眼。 那双金色的眼睛在雷雨夜里耀眼异常,恍惚间似乎和另一个姑娘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是谁呢? 博格眼里带着迷茫。 “你是想起了那个教会你提琴的人,对吗?” 少女昂了昂下巴,转身的动作高贵又美丽:“当我们愿意堵上全部筹码的那一刻,就是我们有勇气成为一个叛逆者。” 青年惯来冰冷的蓝色瞳孔在听到少女的言论后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在雷鸣响起的那一霎,琴声重新响了起来。 因为有被当作巫女送上绞刑架的姑娘,这片大地最终才能在愚昧之后迎来神赐予的曙光。 因为有不合群的叛逆者,在实验室日复一日研究着被视作异类的炼金术,才能使得人终究窥见神术的奥妙。 他们格格不入,甚至冥顽不化。 即使知道自己的命运注定走向毁灭,仍旧不愿意安于现状。 可他们仍然选择痛苦。 因为没有痛苦的享乐毫无意义。 正如这些驻守在沼泽森林前线的士兵—— 士兵们风餐露宿,也许期待的明天不是胜利的曙光,而是他们的埋葬之所。 可他们曾因为怯懦死亡而后退一步吗? 决不。 因为可怕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毫无意义、并不勇敢的死亡。 凯文声音里带着激动的哭腔,不断重复着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神术,这真是太神奇了……太神奇了……阿贝尔长官,我们见证了一位天才……” “是的,没错。 阿贝尔喃喃道。 小提琴的声音借助阮卿和博格的精神力蔓延至更远的地方,难以想象普通的两个人类,身体内竟然能蕴藏着如此磅礴的力量。 博格眼角落下一行泪水。 他通过琴声看到了无数人的人生,也在那一刻,博格突然明白了提琴手的那句话——生命是他们所拥有的全部筹码,时间只是一次次机会。 能让人心甘情愿丢出全部的筹码的,不是象征荣华富贵的死物,而是人虽然弱小,却绝不屈从于命运的力量。 那力量包括爱情、亲情、友情、超越血缘的家国之情,同胞之情。 他循着少女的琴声追逐她的脚步,像是失意的少年追逐悲悯世人的江月。 隔着江畔夜里那层裹住空气的薄薄霜雾,少年在夜里徘徊千万遍,为她驱逐蚊虫,一遍遍歌颂月亮的仁慈与宽容。 而这一刻博格透过她的琴声终于听清—— 月亮温柔悲悯的背后唯有孤注一掷的清醒与孤独。 你爱的不过是我的痛苦。 她说。 博格心中一阵绞痛。 混沌球逐渐从黑色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