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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下 第58节


瞑目了。”

    邢荔的表情清寒又恍惚,尽可能去克制着声音里的情绪,半晌转脸看向窗外,眼角是红的,都不用抹胭脂水粉了:“什么死不死瞑目的,这种不吉利的话少说,医院里最不能说这个了。”

    傅容徊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手,一寸寸地沿着摩挲到了腕间,感受着她脉搏不正常的跳动,就在邢荔低下头,以为他会有更越界的举动时,却过了两秒就放开了。

    气氛有些凝滞。

    傅容徊不知在对谁说般,将脸转移到了别的方向:“你也别整日待在这冰冷冷的医院里,多穿点好看的裙子,化个妆,去外面世界走走……”

    邢荔没接着话,当他是对空气说的。

    夜幕初降,连带着一场淅淅沥沥的细雨,整栋别墅像是被浸泡在浓墨里似的,谢音楼收起透明的雨伞,冰凉雨丝落在她白皙手背上。

    别墅门前感应灯亮起暖橘色的光,她输入五位数的密码,轻轻推了进去。

    到处都是漆黑的,因为是傅容徊居住着的缘故,地毯铺的很厚实,必经之路也没有遮挡物,她搭着扶手,足音极轻沿着楼梯一步一步走上楼,借着窗外的月光。

    走廊上寂静昏暗,每一个房间的门都紧闭着,唯独主卧是虚掩着。

    谢音楼走进去,里面没有被保姆清扫过,雪白被子斜垂在床尾,到处七零八碎都是她砸的东西,白色纱窗被吹得飘动,一地的玫瑰信封映在她眼睛里。

    站在原地怔了会,谢音楼慢慢走过去,弯腰,将所有信封都捡到了被砸裂的玻璃信箱旁边,细数之下有136封,都是用白玫瑰蜡永久封存好。

    她在这寂静而空旷室内坐了下来,纤细膝盖抵着松软地毯,听着外面雨水潺潺,过许久,才将那堆信封里,抽了一张出来。

    谢音楼低垂的眼睫是微颤的,这半个月里,她在谢家躲着避着傅容与,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十年之后和他这段关系,怕再次用情至深,换来的是大梦一场。

    她竭力把滞闷情绪压下,拆的第一封信是十年前的。

    「音楼,走后的第3个月,这里比泗城要冷,我已经在傅家祖宅住了一段时间,曾祖父每日凌晨五点有喝泉水茶的习惯,你喝过么,沥城的小巷都有烧水卖茶的茶摊,我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拿青花瓷大碗去给曾祖父买茶。」

    谢音楼看到这,没注意到自己开始有了掉眼泪的迹象,凌晨五点,怪会折腾人的。

    她继续往下读,傅容与写这封信时,应该是有犹豫片刻,在纸的边缘有墨水晕染开的痕迹,像是迟迟不下笔,给滴下去的。

    纸上写满一整页,他记着在傅家祖宅生活的细枝末节,到结尾,笔力透纸写下:「这两天,我深夜都会梦见空荡荡的黄昏长街以及黄桷树下,你淌着泪对我说,巷角的玫瑰花开了,叫我别走,叫我慢点忘记你……」

    又一封字迹斑驳的信,是走后的第6个月。

    谢音楼看到傅容与有瞒着所有人偷偷跑回过泗城想看高烧不退的她,但是却没有进谢家的资格,是迟林墨收留了他,在信的结尾,他说:「我曾经彻夜难眠,出尔反尔过无数次放弃跟你的婚约,音楼,我很后悔,在这个年纪,连一句承诺都无法给你。」

    谢音楼拿着信纸的手开始抖,窗外的夜色浓重,雨没完没了下个不停,覆盖了她细碎的哭声,第三封,是被冷风轻轻刮到白皙脚踝边的。

    白玫瑰蜡被指尖小心翼翼挑开,借着光,她泪眼看到这封写的时间已经是1年之后。

    「音楼,青淮说祠堂里的老猫在雨夜生了几只幼猫,我过去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莫名的就想到了你,于是养了起来,我给它取名叫般般,很通人性,到了夜里我在院里替曾祖父烧水煮茶时,般般都会卷成球状窝在我脚边打呼噜,音楼,沥城的冬季雪很大,我太想和你有以后了……」

    第四封,第五封——

    每个开头都是有熟悉的笔迹写下音楼两个字,光看这些已经褪了墨的字,她哭到精神恍惚,脑海中能想象当时的画面,那时背井离乡的傅容与修长消瘦的手腕刺着她名字的梵文,面容藏在阴影下,独自在屋内沉默写下这些信。

    他住在别人的旧宅,夜深隔着古旧的窗户,光线显得很暗。

    外界的热闹似乎与他再无关系,没有人懂他这个十七岁年龄就承受下的孤独感。

    一生所渴求的,命运都荒谬的让这些,全部变成他魂牵梦萦也得不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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