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地,谢音楼第一反应是退回走廊。 她转身欲走,忽然想起手上紫檀木箱里的戏服。 别枝坊的每一件成品都是出自她纯手工,需要耗费很长时间,哪怕一个袖口精致的刺绣花样,为了追求完美,都要缝制三四个小时。 何况,这还是一整套的京剧戏服! 要是往常,谢音楼就将这件留在店铺当摆设了,而如今她缺的却不是戏服! ——是尾款! 三秒钟的冷静后,谢音楼转回头,侧脸轮廓很美,眼眸与男人对视数秒后,主动出声说:“抱歉,冒昧打扰……” 男人看她片刻,眼底似浸上很淡的笑意,像是听到了什么格外有趣的话。 随即,匀称的手指曲起,在茶几轻轻叩了一下:“请坐。” 谢音楼没有入坐,将手上的紫檀木箱放下后,说话语调始终柔和,像是对待普通的客人:“我是来送戏服的。” 男人倒是不急检查戏服,修长精致的手拎起茶壶,缓缓地,倒入白瓷杯中,几片茶叶浮沉过后,氤氲出一线淡淡的茶香。 许是动作过于赏心悦目,谢音楼眼神下意识地跟了过来。 见男人唇畔有淡笑,没忍住问;“你笑什么?” 他不答,端起白瓷杯,不紧不慢地浅尝了口,嗓音是清润的:“谢小姐?” “嗯?” “冒昧问问,你脸盲吗?” 谢音楼听见这话,停住微翘的唇角。 先前在迟林墨家意外撞见过他半裸躯体模样,却假装没见过的窗户纸被陡然捅破,她无法继续装下去。 回答他的时候,重新露出笑:“不脸盲,只是傅总身份矜贵,万一我自来熟的跟您打招呼,您却不记得我岂不是尴尬。” 傅容与换了个闲散的坐姿,语调却压得低: “……忘不了与谢小姐印象深刻的初见。” 空气陷入静寂。 谢音楼卷翘的眼睫微垂看向茶室外,楼下,是茶客们的杂谈声,还有沿着楼梯传入一阵燕语莺声的戏曲。 这让她突然意识到,傅容与三个月前在别枝坊订做的戏服。 是给台上的角儿备的。 …… 听完楼下一曲,时间渐晚。 谢音楼安静地站在窗台前回过神,没想在茶馆耽误这么久,稍稍抬眼,看向依旧坐在沙发上品茶的男人。 感知到她视线,傅容与搁下茶杯,缓缓地起身走来。 这时,一片浅粉色的桃花瓣被微风吹进木窗,恰好垂落在她脚踝边的衣裙上。 傅容与低头,薄而干净的手指帮她捻起裙摆的花瓣:“我送你回去——” 谢音楼静静地与他对视。 近看才发现,傅容与眼眸瞳孔是极漂亮的琥珀色,在透明镜片显得颜色偏浅,看人的眼神却是深邃又朦胧,一垂一抬之间,险些是要勾到人心里。 他或许真是个调情的高手。 谢音楼心想。 用他这个眼神就足够了。 . 傍晚时分,暖黄的路灯亮在青石雨巷间,摇晃一地光芒。 谢音楼提起长裙,弯腰坐进副驾,车内开着温度适宜的暖气,很干净,没有异味。她微低头,白细的手指慢慢系好安全带。 心底的感觉很特殊,平时里,除了坐过父亲或弟弟的副驾外。 她,还是第一次坐陌生男人的副驾位子。 傅容与问她回家的路线:“去哪?” 谢音楼说出天府公寓的住址,便安安静静地坐着。 两人到底谈不算熟,相处起来没到言无不尽的地步,好在回家的路程很近,也不难熬。 在车子启动许久,手机“叮——”的一声响,有条未读微信。 谢音楼指尖划开,看到消息人是温灼:「我今晚飞沥城,有时间吗?见面谈一下好吗?」 这人,还没被她拉到黑名单呢。 谢音楼没回,指尖一直落在屏幕上方,随即隐约感到了傅容与极淡的视线投来。 车内偏暗,手机屏幕折射的光一目了然。 她默默的将手机收起,正要说点什么,傅容与已经将车缓缓停驶在天府公寓。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