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件交待下去,宝鸾转头问:“公子觉得怎样,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百里昭一笑:“公主安排得极为妥当,一听便知是细心人。” 陌生人的讨好不足为奇,宝鸾习以为常。可面对这样一个光辉如群星璀璨的人物,被他夸一夸,很难不高兴。 她笑盈盈说:“不知公子此行前往长安,是为何事?也许我能帮上忙。”说完,温柔地补一句:“若不方便告知,我便不听了,公子莫嫌我唐突。” 百里昭道:“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千里寻亲罢了。世间悲欢离合,寻常事而已。” 宝鸾听着这话,仿佛背后有什么故事。眼睛一下子噌亮,等着听故事,可惜等了一会也没等到他继续往下说。 戳人痛处不厚道,她只好遗憾放弃,止住追问的欲望,另外换了话题。 话刚起头,百里昭反客为主,不动声色主导话题。 不知不觉,宝鸾成了那个说故事的人。她被引导着说了许多她自己的事。 宝鸾很少对人有这种一见如故的感觉,第一眼看见,仿佛久别重逢,明明第一次见面,却没有半点生疏,反而情不自禁想亲近。 这种感觉实在奇妙。 百里昭相问宝鸾幼时的事儿,话问出来就有窥探宫闱的嫌疑,往重了说,可判大逆不道。 换做别人,宝鸾肯定不耐烦理,说不定会立刻警惕疏远,但不知怎地,问话的人是百里昭,竟让人理所当然,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一点都没有被冒犯的不悦,一句句交谈起来愉快得很。 他又问她在陇右的事儿,语气柔和,好似长辈,意外地让人有种被关心的滋味。 宝鸾不自觉想要多说一些,但又觉得不太矜持。两只眼睛水汪汪地看过去,百里昭仿佛与她心有灵犀,立马接话道:“我虽身在山中,但也曾听闻公主于民生社稷的功绩,真是了不得。” “真的吗?我的事儿传得那么远,连你们都听说了。”她故作谦逊,小脸娇羞有些难为情。 这可是百里氏。李家三代皇帝都未能让他们侧目的百里氏!宁愿退居山林,都不愿辅佐李氏江山。这般傲气的家族,能得他们族中之人的夸赞,管它是不是场面话,反正够她得瑟的了。 以后她大可以和人炫耀——“当年连百里十一公子都曾亲口惊叹我的聪慧。” 两个人有说有笑,侍立一旁的管家暗自称叹。 最初他只是出于谨慎,所以才问到公主面前来。没想到公主不但亲自招待客人,而且还对客人相见恨晚,才见一面,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管家悄悄地看一眼,公主人中之凤,走到哪都是耀眼夺目的存在,来了一个同样天人之资的百里公子,两个人凑在一起,光芒增耀更胜以往。满室蓬荜生辉,令人睁不开眼,若是夜里,不必点蜡烛。这两人自能照亮暗室。 女娲造人,如此偏心。 能被选来侍候公主的,没一个相貌差,放在人群中也算是鹤立鸡群。但被公主和百里公子一比,比成了山中野禽,竟连人都不配做了。 旁人的惊叹,宝鸾一概不关心,她的心思放在客人身上,听见他问:“殿下如今是镇国公主,这个称号意义非凡,便是前朝千年也只出了两位镇国公主而已。可见当今对公主宠爱有加?”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不是肯定,而是疑问,似在求证什么。 宝鸾神采飞扬的表情渐渐敛了起来,不想说假话,便只能厚着脸皮说:“这都是我自己争气。” 她有自知之明,自己所谓的那些功绩和西伐成功这样的大事根本不能比。能被封镇国公主,不是因为她在西疆种树治沙,解了石城镇的围困剿灭山匪,更不是因为她随军路上为将士们疗伤治病。功劳比她大的人比比皆是,可她得到的荣耀却是头一份。 这其中固然有她自己的原因,但客观来说,更多的是因为班哥拒了太子之位辞了封赏,却为她求了镇国公主的称号。 事后他并不居功,将他那些不想功高盖主引来猜忌的大道理一一说来,只握了一份功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