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每个举办运动会的日子都该是晴空高照万里无云的,但大抵是老天也嫌三中开运动会的次数太多了,这次懒得再给面子。 昨天还湛蓝的天色今天变得雾蒙蒙的,好似被无数层纱布裹缠,不仅阳光无法穿过,甚至连空气都不太流通。 鼻息间似尘似霾,选手们的状态都在不知不觉间变差。 学习成绩上不去的学校就惯爱拿体育竞赛充大头,这大概也是三中为什么上高三,还仍然会有春季运动会的原因。 以往学生们直接当这三天是放假,逃课的逃课,不来的不来,操场的座位只能填满三分之一。 好不容易给面子来了,也是坐在座位上相约打扑克、玩游戏。 根本没几个人会在意场上的比赛到底是怎么样,除了自己班关系好的人上场。 但这次不一样。 自打那日时温报了五千米的消息传出后,各个年级的男生女生们都开始暗自躁动,就盼着日历赶紧翻到开运动会的那天。 男生们想在阳光下肆无忌惮地观赏新校花的娇媚风采,女生们想在跑道上尽情‘欣赏’时温的丑态毕露。 所以无论各怀什么心思,都足以让这次运动会看台上坐的满满当当,甚至还有许多男生手撑栏杆、伸长脖子瞅赛道中活动身子的时温。 光看不行,还得上手给周围的人指。 表情激动振奋,口中叽里呱啦说半天说不清,反倒引得更多原本还不太关注的人一起围观。 以至于栏杆处的人群摩肩接踵,严严实实地挡住身后坐在座位上的人。 时温快速在那群人中掠过几眼,伸长脖子探3班没几个人在的座位区,都没捕捉到贺承隽的身影。 就连之前信誓旦旦说要来给她加油的黑子,也不知所踪。 心头难免失落。 但她还是迅速调整好状态,屏息凝神地听斜前方裁判的打枪声。 “各就位——” “预备——” “砰——” 起跑线后十几位状态各异的少女随枪声打响一齐冲了出去,有一开始就卯劲先拉开距离的,有像时温这样按自己的节奏缓步慢慢跑的。 总归差距都拉的不是很大。 十二圈半,熬得住的才是赢家。 时温不合时宜地想到某天黑子跟她讲,女生项目里会有五千米,实际上是因为前三年三中出了个江南马拉松比赛的女冠军。 那个女冠军不是三中体育队的,只是单纯的喜欢长距离跑步而已。 她在后来的采访中讲‘我认为人生最重要最伟大的事情一定是坚持,小到坚持马拉松比赛能跑完全程,大到坚持每一项自己决定的选择,只要能坚持下来,就已经是最大的胜利。” 据说三中校长对这段话很有感触,当即便给从他们这一届开始的运动会,都加上了男女子五千米竞赛。 一开始根本没人报名,女生跑800米能及格的都少,更别说跑5000米。 最先参赛的那两三个人,几乎是全程走下来都能拿奖。 后来大家都觉得这个项目报名的人少,稍微跑跑就能拿奖,于是一年比一年报名的人多,竞争也逐渐激烈。 时温敢报五千米倒不是因为觉得没多少人会参加好拿奖,只是在看到报名表时想起父亲陈岳最喜欢晨跑。 母亲时沁以前还在的时候,总喜欢清早出门顺便将她从床上拎起来,让陈岳带她一起出去跑步。 从一开始跑1000米喘成牛,到经过一段时间后跑3公里面不改色心不跳,再到后来时沁去世后陈岳连样子都懒得装。 她只能每日独自在学校操场上戴着耳机跑完5公里,体验口干舌燥的濒死快感,享受头昏脑胀的片刻原谅。 以此作为一种宣泄坏情绪的方式。 但是现在,时温已经想不起来离这种日子过了有多远。 自打来江南后,她再也没跑过一次。 所以那天在看到报名表上有5000千米竞赛时,时温不可抑制地心动了一下。 她想再体验一次与风作伴的自在,享受一次原谅所有的解脱。 在贺承隽的注目中。 时温刚开始的五圈都是缓步在按自己的节奏慢跑,无论是看到前面有十几个人,还是听到来自跑道边看台上莫名其妙的惊呼声、口哨声。 她都没被分走丝毫注意力。 只知道她已经在自我频奏中,经过无数个放弃跑步改为走步的人身边。 直到第八圈开始,时温的呼吸声逐渐沉重,却骤然提起速度,陆陆续续超过前面的十几个人。 一跃变成她心中的正数第四。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