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比干尚且多了一窍。 曲折的心肝是乌黑的,任谁也看不透、猜不准。 他原先不懂,为何主子要留着沈柔这个麻烦。 直到如今才理解,卫景朝决意将沈柔养在鹿鸣苑时,就已经算好了后路,确保沈柔影响不了他。 可怜沈柔以为是她算计了他,占了便宜。 却不想想,她这样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那点小心机,又如何与一副黑心肠,九曲十八弯的男人相提并论? 从君意楼一晌贪欢之后,眼看着是沈柔达到了目的,可实则,她的生死,便尽付卫景朝之手。 想到此处,陆黎低声道:“是。” 卫景朝瞥他一眼,警告道:“别胡思乱想。” 卫景朝在弘亲王府前闹了一场,并没有去上值,而是做戏做全套,冷着脸回到鹿鸣苑。 此刻,不仅大街上传开了长陵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连鹿鸣苑内的下人,也都一清二楚,传的沸沸扬扬。 很快,就传进了踏歌和沈柔的耳中。 沈柔坐在书案前,踏歌站在旁边,欣喜不已:“姑娘,您也听见了,咱们侯爷去找弘亲王算账了,可见他心里还是在意您的,见不得您受委屈。” “听听咱们侯爷说的话,从此与弘亲王府势不两立,这是铁了心,要给您出气啊,连面上功夫都不愿再做了。” 沈柔手里握着一卷书,半天也未翻过一页,只是怔怔坐着,呆愣看向窗外的花。 嘴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一颗心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只觉得被拉扯着,左右摇摆。 卫景朝、卫景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看不懂,他的每个行为举止。 若是有情,为什么要在她期待着他时,狠狠碾碎她的心,碾碎她的希望。 若是无情,为什么又要在她失望,不再幻想时,又去为她报仇,为她去得罪孟允章? 他让她放心,说孟允章伤害不了她。 是因为,他那时就决定,为她彻底与孟允章撕破了脸吗? 决定了从此要势不两立,让孟允章的手,再也伸不到他身边来吗? 踏歌笑吟吟道:“姑娘,我们侯爷只是嘴上说话不好听,其实心肠还是好的,对不对?” 沈柔迟疑片刻,微微点头。 应当……是的吧。 至少,此时此刻,他真的在保护她。 虽然他说话很难听,处处扎心,可是他做的事儿,却的的确确是为了她好。 沈柔垂眸,看着书上的字。 她手中一册《抱朴子》,她正翻到微旨卷。 上头八个大字,映入眼帘。 “口是心非,背向异辞”,这八个字,形容卫景朝,正合适不过。 第13章 眼瞅着沈柔的脸色微微有一丝波动。 踏歌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她已低下头继续看书,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她叹了口气,道:“姑娘,侯爷为您得罪弘亲王,这样大的恩情,您就不想做些什么,报答他吗?” 要踏歌来说,沈姑娘容貌、才华、人品样样都是顶尖,没有一处不完美。 唯独一点,她对侯爷太冷淡了些,不够热络,完全不是姬妾外室的模样。 踏歌为此忧心忡忡。 以前沈姑娘是平南侯府的嫡女,配侯爷并不算高攀,她自然有矜傲的资本。 可如今毕竟不同以往,她已经不能给侯爷做正妻了。可侯爷早晚要娶妻生子。若姑娘不热络些,笼住侯爷的心,待日后有了主母,侯爷不护着,那主母如何容得下她? 沈柔轻声道:“我如今所有,都是他给的,我能为他做什么呢?” 她不是不知道,若是拢不住卫景朝的心,像她这样的外室,早晚都是一个死。不是死在卫景朝手里,就是死在他未来的妻子手里。 可是,在床事上那般放浪大胆,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出格的事情。 就这,还是在君意楼里头学的。 除此之外,她短短十六年的人生中,并没有人教过她,该如何讨好男人。 踏歌亦沉默了。 沈柔坐在那儿沉思片刻,垂眸道:“他回来了吗?” 踏歌摇头,道:“侯爷还要上值。” 沈柔侧目望着不远处的芭蕉,怔然片刻,轻声道:“踏歌,给我拿一沓最好的桃花纸过来,还要松烟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