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长城时间安排的,此刻琼恩在,自然不好在他伤口上撒盐。 “没什么。”琼恩扭过身去,继续收拾着练习用具,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泪水流出眼眶。他解下盔甲、皮衣和汗湿的羊毛衫,穿上日常的粗布黑衫,忽然无比思念临冬城、思念他的兄弟姐妹……即使是不亲近他的珊莎。 没人对他提过守夜人部队竟是这副光景,只有兰尼斯特家的侏儒和艾格对他略微谈及过一些真相。可自己当时满脑子都是要像面前的游骑兵一样杀死传说中的人类天敌、与其它守夜人兄弟并肩作战击退数以万计的野人大军,用战功证明自己不比任何嫡生子差……但在这里,连生存都如此艰难。 父亲知不知道长城守军的真正情形?他是北境守护,他一定知道,可在自己向父亲提出要加入守夜人时,史塔克公爵没有任何犹豫或劝阻就答应了,这让琼恩更觉心痛。 往日里的慈爱难道只是掩饰,在这副面具之下,父亲其实很厌恶自己? …… “怪不得。”琼恩瓮声瓮气地说道,竭力掩盖着自己的委屈,“怪不得你要想尽办法离开这里,这鬼地方……这鬼地方好冷。” “是啊,很冷。”只是冷吗?还又苦又险恶啊。艾格心中好笑,不管眼前少年多么早熟或高大强壮,他毕竟只是个孩子罢了:“你得从其它角度看啊——我可是机缘巧合下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大人物才得到机会离开这里,而且一旦被召唤就得立刻回来;而你,只要在宣誓前退出,随时都可以返回临冬城,一辈子都不用再来。” 琼恩没有接话,随时都可以返回,理论上来讲确实如此,要说不心动当然不可能。但现在能护着他的父亲已经离开北境前往君临担任首相,临冬城此刻是史塔克夫人在做主。而凯特琳·徒利对自己这个私生子的态度,几乎可以用痛恨来形容……回去除了吃得好点住处暖和,说不定还没在长城待着舒坦。 他来到了长城,就绝不可能再回临冬城。说好听点,这叫重视荣誉胜过享乐,说难听点,死要面子活受罪。和片刻前在总司令办公室内被狠敲了一笔的提利昂一样,琼恩也会选择面子。 “如果你选择坚持下去,那就得好好想想该如何融入这里了。”死要面子活受罪,每个人、尤其男人都会经历类似选择,艾格对琼恩身陷的困境感同身受,见他不说话,便继续讲道:“成为守夜人,便要一辈子呆在这里,而这一辈子或长或短,可全操于你自己之手。你若是还想着凭借从罗德利克爵士那学来的一身武艺欺负那些农民、铁匠、矿工的孩子甚至孤儿,想着把对守夜人军团的失望发泄到同届新兵身上,早晚会有弟兄趁你不备一刀捅进你肚子里。” “我早上看了你和那群新兵的过招。”提利昂也走近过来:“那完全不是练习,要是你拿的是真剑,他们已经死上好几回了。你完全不留情面地羞辱他们,我记得——你可是听了艾格讲述的关于异鬼和野人大军的故事才决定加入守夜人的,难道你觉得打败这些连真家伙都没碰过的人很值得骄傲?” 琼恩脸一红,他打赢的时候的确颇感骄傲。 “他是个聪明人,该懂的都懂,不过是突遭不顺,心里暂时失衡罢了。”艾格不打算学提利昂那样尖牙利齿见谁都一通嘲讽。侏儒不怕得罪人,自己可不行,面对一名潜在的主角,他愿意费点心思释放一些友善:“琼恩,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都清楚,你是想干点大事才选择这条路的,但你可曾想过,如果长城是个既能干大事又待得舒服的地方,怎么可能缺人?” “我——”琼恩语塞,艾格说的有道理,他总能说得有道理,可他现在需要的是安慰! “在我的家乡,有一句老话。上天在要安排重大使命在人身上前,一定会先使他的内心受到煎熬,使他的身体受尽劳累,使他遇事不如意,从而使他变得坚强,变得更有才干。” 艾格搬出了天朝古代的著名心灵鸡汤——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把这句话用维斯特洛语言说出来还真有点难度,而守夜人的生活虽然艰苦,挨饿倒还不至于,后面的半句他便顺势省略了:“想干大事不可能一帆风顺,但只要挺过艰难困苦,就必然会有所收获……” 少年不服气地打断他:“说得轻巧,那你怎么不留下来和我一起吃苦?” “我不是私生子。”艾格耸耸肩,将自己代入了那个采拿贵族的身份:“我是独子,我不需要干大事来证明什么,只要能安安全全地回到家里,自然就能继承家业……而你就不行。我并不歧视私生子,琼恩,你的出生是你父亲的错,不过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你得为你父亲的错来买单。”因为他已经死了,艾格语气放缓下来,他毕竟不是来教训少年的:“如果你实在感觉迷茫,这样好了,我来给你指条路吧。” 琼恩抬眼盯着艾格,等待下文。 …… “你觉得,守夜人可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