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到上溪来。 却说几个月前,青唯离开京城,本来想去富庶的中州暂避一阵,路都走到半程了,她却忽然掉头折往陵川,原因无他,只因她也想到了徐述白上京告御状另有其因。 青唯到了陵川,先是在崇阳与东安两地徘徊,打听徐述白与徐途二人。徐述白就是一个清白书生,没什么好查的,反是徐途身上有一个疑点——洗襟台修成之前,跟徐途频繁接触的人中,有一个山匪,而这个山匪,正是上溪县竹固山上的大当家。 外乡人或许觉得这一点没什么好质疑的,徐途生意人么,必然三教九流都有结交。可是只有到了陵川,亲自体会了上溪的闭塞,才知其中蹊跷。加之洗襟台塌,竹固山的山匪紧接着被剿,一个活口也不剩,青唯便生了来东安的心思。 当时青唯还在东安,她是重犯,往来各地都需格外小心,尤其听闻上溪闹了鬼,山驿有官兵把守,更不敢贸然前往。 她于是在东安逗留几日,往来各家有上溪人出入的商铺,这才挑中了叶绣儿与叶老伯接近。 至于为何接近这两人,一是有富家公子刁难叶绣儿,便于她出手相助;其二么,叶绣儿分明是来帮主子采买胭脂水粉的,可她买到货物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频繁地,甚至谨慎地出入几间药铺,可见她有事瞒着她家主子。这么一个人,行事会更加小心不提,万一以后出事,青唯行迹败露,也拿得住她的把柄,不怕她说出去。 只是……此刻让青唯不安的,不是叶绣儿也不是余菡,甚至不是那些在上溪徘徊的朝廷官兵。 青唯不信鬼,在她心中,鬼神之说都乃无稽之谈,可自从进入上溪,似乎处处都透着诡异——人人都觉得,这里真的有鬼,人人都认为,真的是鬼在杀人,是鬼在作恶。 这一点实在太古怪了。 青唯闭上眼,将睡未睡时,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她陡然翻身坐起,循着尖叫声绕过菜畦,只见正屋廊外,惊魂不定的余菡由三四个下人掺着,不断地抚着胸口,这几个下人的脸色也白了。更远处的花圃边立着叶绣儿与叶老伯几人,叶绣儿鬓发微乱,她手里的风灯光亮太弱,神情瞧不清,只能听见她的喘气声。 “怎么了?”青唯问。 “……鬼。”好半晌,余菡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答,“那鬼又来了……” “岂止又来了!”余菡跺脚道,“它还要杀人,它要杀绣儿!” 青唯闻言,朝叶绣儿走近,“你见到那鬼了?” 叶绣儿脸色苍白,似乎说不出话,一旁的吴婶儿道,“适才夫人要在正屋里等天亮,绣儿帮夫人取褥子,夫人接着改主意了,说还是回寝屋睡,刚到廊边,就看到那鬼又来了,要掐绣儿的脖子。” 青唯闻言,朝叶绣儿的脖间一看,果然有一圈红痕。 她又四下看去,“鬼呢?” 余菡抬手,往几间屋舍后的荒院一指,“往、往那边去了……” 似乎就为了证实她的说法似的,正是这时,荒院传来一阵微弱的“沙沙”声。 雨早已停了,周围一点风也无,这样寂静的夜里,莫名的“沙沙”声几乎让院中所有人汗毛竖立。 青唯纵然不信鬼神,此刻心中也有些发紧。 余菡望向她:“你……不是会功夫么?那你……会治鬼么?” 青唯回看她一眼。 当年上溪山匪被剿杀后,就闹过一回鬼,那时人人都说那鬼是山匪的冤魂所化。而青唯来到上溪,就是为了查这些山匪,查那名与徐途有过往来的竹固山大当家。 眼下上溪有朝廷官兵,青唯不能逗留太久,她必须尽快确定当年山匪之死到底与洗襟台有无关系。 是故哪怕整个上溪都透露着诡异,山匪的“冤魂”再现,她不能错过这条线索。 青唯没应声,抬手拿过一名下人手上的风灯,一言不发地就往屋舍后荒院走去。 - 这庄子里的人本来就少,加上杂役,统共只有七八个,眼下全都聚在正屋外不敢跟来,加之荒院常年无人打理,草木旺盛婆娑,盘桓在夜色里,像张牙舞爪的鬼影,一点儿人气也无。 青唯提着灯刚绕进荒院,适才的“沙沙”声就停了。 四周静得一点声息也没有,风灯的光圈出的几尺光亮,似乎反倒把她曝露在重重鬼目之中。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