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程绍闻的骨灰三跪九叩地上车,好像是感念什么天大的恩德。” 他取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并不点燃。牙关错力,把尼古丁的苦涩聚在舌根。 “不过也是,”程京闻一笑,“一个小三的孩子,不光彩的人。能做他大少爷的替身,在家里正大光明地活,承他的名字,学他的习惯,穿他的衣服,身上的疤都要一模一样——也的确是恩德。他妈的恩德。” “但是可惜了。” 他耸一下肩,眼里有报复似的畅快。 “我和我妈长得比较像。有她的蓝眼睛,高鼻梁,和程绍闻差得太远——所以无论他们怎么训练我,我永远都不会是他。” 杜窈安静地听他讲。或者说,发泄。 片刻,“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没有必要。” 他把嘴里的烟取下,抬手扔进垃圾桶。 “那现在又为什么说给我听?” “因为有必要,”他懒懒地掀起眼皮,“公主,学一下举一反三。” “有什么必要?” “你猜。” 杜窈顿时鼓起脸颊,“怎么又让我猜。” “直说未免太无趣。” “——总要给我一点提示吧。” “可以,”他说,“我是今天才决定要告诉你的。” 杜窈眨一眨眼。 “今天……” 她喃喃。 却又忽然想到另一件事,着急忙慌地把手机拿出来,看清时间,松了一口气。 23:59 “差一点就错过了。” “什么事?” 小姑娘的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朝前快走两步,挡在他身前。转身,盈盈的目光定定地望向他。 唇角翘起一个上扬的弧度。 眼角弯一弯,软软的声音扬在风中。 “程京闻——圣诞快乐!” 话音一落。 阒黑的夜幕炸响绚烂的烟花。 轰鸣奏成冲动人心的乐,在一朵一朵交替绽放的各色焰光里此起彼伏。 他彻底怔在了原地。 烟火声很近。 或蓝或金的焰花炸在眼前一片夜幕,浓起白烟,又很快被紧接的一朵驱散。 杜窈也惊呼一声。 不再看他。转头趴在栏杆上,举起手机拍照,再改成录像。 江风扯乱她的头发。 雪与月光跃动在发间,天地间第十三种绝色归于一匹乌顺的绸缎。 其间一缕,痒痒地扫过他的鼻端。 他伸手,捻在指尖。 并不再松开。维系着抬手的姿势,怔怔地去看杜窈。 手机被她无意碰到自拍模式。 四四方方的窄框里压进两个人,一前一后,视线交汇在镜头里。 没有人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