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度假回来,池万里也没有消停,每天局排得满,说要带我出去玩,结果连每天视频都取消了。不过他一有空就骑马钻到山里来,要么给我补习,要么决心教会我骑马。 “男人怎么能不会骑马?” 他牵着哈尔捷在院子里溜达,我刚刚学会坐马背上保持平衡, 我摸着哈尔捷令人惊奇的浅金色毛发,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这是你给我带的礼物吗?” “虽然它不在礼物单上,送给你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安全骑马跨过围栏。” 我看着一米多高的围墙,立刻放弃:“我不要了,还是命比较重要。” “确实,在你身上意外发生的几率比正常人高。” 我身上的警报器呜呜作响,担心他又提起南珠岛被毒蛇咬的事情,赶紧转移话题:“生日那天你怎么过,十七岁会举办很大的晚宴吗?” “是吧。”池万里松开缰绳,哈尔捷快乐地抖了抖脑袋。 他面对我倒着走:“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比之前几个时间更长,人更多 ,也更吵。不用担心,我会跟从前一样,凌晨陪你过。” 我看着他敞开的衬衫扣:“我尽量。” “你尽量?”池万里拉住缰绳,哈尔捷停下,“什么意思?” “爷爷说要在生日之前给我一个小考验,我们家的传统。” “哼。”池万里不置可否,显然对“传统”嗤之以鼻。 “我差不多猜到是什么了,暑假一开始,爷爷就拉着我天天往山里跑,可多小道咱俩都没去过。” “会花费很多时间吗?” 我小心翼翼地下马,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更好:“可能会两三天?对了,深山里有一棵茶花树,绝了,我从没见过这么大茶花。” “你一个人?” “是啊。” 池万里不多说什么,但我看出来他不太开心,大概是因为那几天他不能随时召唤我。 “我会很快回来。” 我是这样向他保证的。 但此刻我饥寒交迫地一屁股倒在树根下,泥土中涌出一队惊慌失措的蚂蚁。我看着它们四散逃开,认真思考要不要吃点蚂蚁,这能吃吗?食蚁兽吃了都没事,人吃也可以吧? “太倒霉了。” 看了手表,9号下午七点,天空阴沉,森林里几近黑暗,本想着赶在生日之前回去,池万里还在木屋等我,照这个样子,我赶在零点之前能到茶花树下都够呛。 爷爷说树下埋着我成年礼物,我说这也太不吉利了。 事实证明我就是个乌鸦嘴,在几十个岔路口中,我迷失了方向,还好折返的不算晚,但是弹尽粮绝。 最诡异的是,凭借我的射箭技术擒获几只小兔子吃应该是绰绰有余,但一路上一根兔子毛也没有!但调料没白带,放杯子里加点盐,补充体力,靠着酸涩的果子,我一路坚持到现在。 可是,我更不希望的事情即将到临,快下雨了。 上次下雨被困在池万里家,这次下雨不会困在森林里吧?我强忍着饥饿,踩在湿润的泥土中前行。衣服又潮又脏,我自己都觉得有一股子味,再加上一根赶路木棍,活脱脱一个邪恶巫师。 终于看到茶花树时,我以为是饿出来的幻觉,或者它本身就是幻觉中才会出现的东西。 花开了。 生命在枝头炸裂,喷涌的红粘稠地附着在绿叶之间,一层一层,无序流淌。我最爱红茶花,混乱中守序,每一朵好似被苛刻的数学家量过,花瓣均匀错开,不似自然中孕育的东西。 但现在的我实在没力气欣赏。 我从背包掏出小铲子,朝着一块孤立的石头下挖去,不出几下,哐当一声铲倒了铁盒,它外面掺了一层厚厚的防水油纸。不知是饿的还是太激动,我的手一直不自觉颤抖,激动到好几下才打开盒子。 深吸一口气,轻轻掀开。 一沓整齐的信封,盖满了外语邮戳;几张奖状,开头都是“吴州”;一张一寸照片放在透明密封袋里…… 是爸爸。 空旷的山谷,轰隆的溪流,潮湿的空气,我拿下头顶的灯,仔细看着这个小小的盒子。每一封信都没有打开,不知爷爷怀着怎样的心情将它们藏在这里。 我仔细地把盒子盖好,缠上油纸放进包里,想带回家同爷爷一起打开。 临走前,我绕着茶花走了一圈,无风叶子却微动,什么东西? 我低头。 一只小兔子。 “全不费功夫!” 我手疾眼快抓住它的耳朵拎起来,这是个傻的,连挣扎都没有,它抬眼与我面面相觑,毛发淡棕,有点卷曲,饱满的小肚子对着我,微微起伏。 天时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