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大了就没办法再回巅峰。甚至于脑力、智力也会伴随着老朽而衰退。 年少无知,年老衰朽。 俗人最好的年华,往往只有那么巅峰的五年,十年,至多二十年。 偏偏俗人就在这么短暂的巅峰之中,就能创造出流传千古的佳作,让后人惊喜赞叹,连世外之人也爱不释手,不得不钦佩一声了不起。这些人纵然不是修行的天才,也是造物的天才。 难怪大师兄不管入魔多少次,历世多少年,与人相处之时,也从不高高在上。 伏传习惯性地在心中膜拜了一遍大师兄,开心地想,明天就可以回青州啦! ※ 回程之时,伏传带上了黎王一家。 他是归心似箭、满心欢喜,黎王一家除了还不懂事的妘册,全都陷入了前途未卜的疑虑。 不管伏传说得如何天花乱坠,在外人眼里,陈家的家主是陈起,陈起要如何对待处置他逃跑的小妾,小妾再嫁的丈夫全家,哪里轮得到伏传或是谢青鹤来插嘴?陈起能是那么宽和大度的脾性么? 然而,事已至此,不管是去青州,还是留在王都,都躲不过陈起这一关。 姜氏非常愧疚:若非是我 事情的一切起因,都是因为她快病死了,花折云才想办法去和身为陈家少君的亲儿子联系。 谁能想得到,陈丛把陈隽派到王都,稀里哗啦一顿骚操作,王都就变天了呢? 花折云与她同乘一车,握住她的手:迟早也有这一日。好歹阿姊身体渐好。 姜氏勉强一笑,又说:那陈家的隽小郎好似很心爱册儿。 伏传能在王都总理诸事,就不能将他当作顽童看待。就算是无知顽童,他与妘册年纪差了五六岁,也没有玩到一起的可能。妘册一路上都挤在伏传身边,只有晚上睡觉才找保姆,伏传居然就真的带着她,一次都没推脱过,从来不嫌烦。 花折云没有接这句话,转身倒了一杯蜜浆,递给姜氏。 陈家少君是你的儿子。除了他之外,隽小郎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王子。我知道你心爱册儿,她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谁又不心爱她呢?若能配上一门好亲,她一生有靠,我们也就不必担心什么了。姜氏捧着水杯,马车上十分颠簸,杯中蜜浆只有薄薄一层,恐防溅出。 花折云手持铜壶给姜氏添水,姜氏压根儿就没喝过,稍微添上一点儿水就厚了不少。 车轮骨碌骨碌往前。 姜氏不及阻止,杯中蜜浆就翻了出来,不止打湿了她的手,也沾湿了她的裙子。 你这你这坏脾气!姜氏满手粘黏,哭笑不得,我不说了行么?快拿水来! 花折云才放下装着蜜浆的铜壶,拿布沾了水给她擦手。 姜氏又忍不住说:册儿喜欢他,他也愿意陪着册儿,这又哪里不好了? 花折云正在给她擦手的指尖稍微用力,姜氏只觉得吃痛,没好气地轻捶了她一下:快放开! 花折云才松开手,往旁边挪了一点,很明确地表示出不开心。姜氏自己拣了布巾擦拭,就听见花折云低声说:男女婚事,自来高嫁低娶。妇人若能攀得一门好亲,家门上下都觉得荣光无限。 阿姊,我不愿册儿高嫁。花折云说。 这些年来,我只教她自尊自爱,从未教她屈膝侍人。 她若嫁给陈隽,就是丛儿的弟妇。若不肯嫁给陈隽,一辈子都是丛儿唯一的妹子。 有丛儿给她撑腰,就是扯虎皮做大旗,也没有人敢轻怠欺辱她。嫁入陈家就不一样了。与陈氏适婚之事,阿姊千万不可再提。 姜氏从未想到这一点,闻言默默点头:是我想得浅薄了。 马车之外,又响起了妘册清脆稚嫩的笑声。 伏传正在带妘册骑马,小翁主很喜欢马上驰骋的感觉,一路笑个不停。 阿兄我要拉着缰。妘册再三要求。 伏传就把缰绳捏出一截,让妘册虚虚地搭着。他精通驯兽之术,马匹在他身边非常老实,拉不拉缰绳都无所谓。主要是妘册年纪小,腿短且无力,坐在鞍上摔得啪啪响,伏传还得搂着她。 玩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伏传就跟妘册商量:去车上喝奶吃饼么? 阿兄渴了么饿了么?妘册意犹未尽。 很渴很饿。伏传装可怜。 妘册马上点头:那我们去车上吃东西。 伏传方才勒马驻步,抱着妘册上了车,栾处琬布置好饮食,就坐在车辕边服侍。 看着妘册咕噜咕噜喝奶,伏传心生怜悯。 他耳力非常好,就算没有刻意去听,姜氏与花折云的讨论也没有逃过他的耳目。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