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两端,伏传因刘娘子之故,对伏蔚深为痛恨,却也不敢一枪将伏蔚刺死这事该如何处置,他要回寒山问问师父的意见,不敢擅专。 何况,伏蔚跟束寒云关系那么密切,有日升月落术在,也得考虑大师兄的意见。 伏传并不觉得自己一定要听师父和大师兄的安排。 毕竟是他的杀母之仇,师门再有教养抚育之恩,他也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但,涉及到师门和大师兄、二师兄,总要关上门来商量,寻个彼此都认同的解决方案。实在谈不拢,那就再说?这个问题上,伏传激愤归激愤,始终没让怒气侵占理智,失去分寸。 只是,先打一顿,总不会有问题! 渣男害我娘亲! 打死你! 伏传发泄得差不多了,谢青鹤才假惺惺地把他拉到一边,不痛不痒地劝了句:别冲动。 伏传是真的记恨,一通暴揍拳拳到肉,光是噼里啪啦地声响就挺惊人。这会儿伏蔚被揍得发冠散了,金簪也掉了,丁铃当啷砰砰砰这么大的动静,必然惊动了门外听差的宫人。 就有宫人在外边低声下气、小心翼翼地询问:圣人?圣人可有吩咐? 伏蔚被谢青鹤掐住了哑穴,被暴揍这么长时间都出不了声,自然也无法给宫人任何回应。 门外宫人等候片刻,没听到吩咐,深感意外。这显然与伏蔚一贯的脾性不符。只是摄于伏蔚展露出来的暴戾脾气,宫人们一时半会也不敢直接闯进来。 万一是个误会呢? 直闯宫室惊扰圣驾,必死无疑。 可若不是误会,皇帝真出了点什么事闹得门外听差的宫人忐忑无比。 伏传发完了脾气,已准备好跟着大师兄一起逃走,哪晓得谢青鹤就在榻上坐了下来,一根手指抵在咽喉处,居然就发出了与伏蔚极其相似的声音:无事。退下! 伏传睁大眼睛。 谢青鹤听着几个宫人还守在门口,肖似伏蔚的声音竟似竖了起来:滚远些! 吓得门外听差的宫人们一个趔趄,提起衣摆连滚带爬地退出去三丈远。感觉距离皇帝口中的滚远些还有些距离,又忍不住往玉阶下退了三丈远。这才终于滚得够远了。 你是已经有了决断,还是需要再想一想?谢青鹤问道。 伏传愕然道:不问问师父么? 谢青鹤一指将伏蔚点昏迷过去,不禁失笑:你把他揍成这样,再回去跟师父商量?真当他是待宰的羔羊?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把他逼急了,十万大军围攻寒山前朝旧事,殷鉴不远。 十一年前,伏蔚就敢诱哄束寒云下山,剑指上官时宜,可见这人野心极大,且对寒江剑派没有一丝敬畏之心。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要他乖乖在龙城坐等寒江剑派处置?他会这么温驯怯弱? 伏传回头看了昏倒在榻上的伏蔚一眼,脑子顿时就嗡地乱了:不问师父,就我? 谢青鹤点点头。 我倒是想杀了他,替阿娘报仇。可他,他是皇帝。他要是死了,朝廷会不会乱起来?换了一个新皇帝,会不会虐待下民、擅开边衅、纵容贪官他还跟二师兄两身一命。若是杀了他,二师兄会不会有妨害?这些不解决好,只怕是不能随便杀了他吧?伏传眼巴巴地望着谢青鹤。 先不考虑这些问题。 谢青鹤捂住他的双眼,带着他在茶桌边坐下。 伏传蜷着肩膀,看上去很有几分荏弱可怜。再是年少勇武,毕竟也就是个孩子。 谢青鹤忍不住用手轻轻抚摩他的背心,安抚他安静下来,说道:你只须直问本心,告诉我,你想杀了他,还是让他活下去?不必多想什么。想他去死,是人之常情。不想让他去死,也是人之常情。这个问题没有对错,无论你做哪个选择,都不会被惩罚。 伏传久久不语。 谢青鹤捂着他眼睛的手指,渐渐有些湿润。 我知道了。谢青鹤取手帕替他擦擦眼睛,你就坐在这里,不必回头。 伏传连忙拉住他的胳膊:不是的,大师兄,我没有那么想。我 能不能听话坐在这里?谢青鹤问。 伏传才发现自己把大师兄的袖子都捋到了胳膊肘,露出枯瘦的小臂。 谢青鹤的憔悴与不健康,让伏传想起伏蔚兜头撒在他脸上的幻毒。明知道伏蔚所作所为与自己毫无干系,伏传还是觉得自己犯了弥天大罪,将谢青鹤的袖子拉下来,耷拉着肩膀:能听话。 谢青鹤拍拍他的肩膀。 伏传点头承诺:我不回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