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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温酒煎


    田婷放下了手中的绣绷,取下了耳朵上那一对耳环,明儿把我这些都卖了吧,还有你那些。

    叶竹漪扭过头去看了眼,眸光微微一动,她眼里一丝不情愿在老大大猛烈的咳喘声中敛下,低声说,知道了。

    药好了么?田婷扶着老大大坐起身,手轻柔地抚拍着老大大的背帮她顺气。

    好了。叶竹漪伸手去握铜炉的把手,被烫得惊呼了一声,猛地缩回了手。

    镜头怼近,叶竹漪摊开手看了眼,掌心通红。

    怎么了?田婷关切地问,她拿过两个枕头给老大大靠着,朝叶竹漪走过去,拿布裹着啊,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的书读了什么。

    田婷拿来一块布裹着把手,滗了一碗药出来,她将铜锅放下嘱咐沈蔓青:把火灭了吧。

    田婷端着药到老大大身边,一勺一勺喂给老大大喝,又问道:找到工作了么?再没个工作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还没。叶竹漪灭了火,转身走到水池边,将手泡在盆里冷水里,她声音就像那一盆水无波无澜的,人家不敢要。

    沈蔓青读过书有学识,工作本不是很难找,但有害她们一家家破人亡的小人在上头压着,沈蔓青总是处处碰壁。

    田婷喂完老大大药,又扶着老大大躺下。她将空碗放在桌上,踌躇片刻,支吾道:听说金丽在召舞女,你不是学过舞么,要不,去试试吧。

    你要我去做舞女?叶竹漪转过身,她的手从盆里拿出来,带起水花四溅,在这炎热的夏日,落在肌肤上是刺骨的寒。

    我是你女儿啊,你居然要我做舞女。

    田婷看清了叶竹漪眼里的情绪,交缠在一起的是化不开的失望和浓稠的苦楚。

    一如当年,还没有长大的叶竹漪在她面前倔强地站着,忍哭忍到双眼发红,硬是不肯掉下一滴泪,颤声对她说我是你女儿啊,你要把我送给别人么。

    昏黄的灯光闪烁了一下,仿佛这一瞬间,现在的场景与十年前的场景重合了。

    田婷身体轻颤了一下,她颓然地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喉咙发涩,好不容易挤出一句,我也是没办法。

    我也是没办法。

    六个字钻进耳中,似六把钝刀在心口处一刀一刀剜开血淋淋的伤口,回忆顺着血液渗透出来。

    当时田婷也是这么说的。那时候叶竹漪不懂,为什么没办法,为什么要将她送给养母,为什么要让她出国。

    为什么在她拒绝,在她说要去找秦至臻的时候,要对她说,秦至臻回秦家了她不会再回来了,她不记得你了。生生撕开她的希望。

    后来她懂了。

    田婷要嫁人了,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

    她于田婷而言不是女儿是累赘。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不姓田,姓的是叶,她曾疑惑过很多次,后来她终于醒悟过来,叶的口十一直是拆开的,就如她和田婷之间的母女关系。

    她曾日日夜夜盼着母亲回来,盼来却的是母亲不要她了。

    叶竹漪眼睛酸的厉害,眼眶陡然间就红了一片,她死死咬着下唇,咬到唇没了血色,倔强地别开脸没有落下一地泪来。

    田婷看见了,心被扎了一下,细细密密地疼痛蔓延开。她肩膀下塌,佝偻着背,犹如被抽去了大半的力气,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

    老大大躺在床上,撑着身体,颤颤巍巍地说:别别让囡囡做做舞女。

    叶竹漪身体猛地一颤,她红着眼看定定地向床上的人,在模糊的视线里,恍惚中看见了十年前的外婆。

    外婆总是不记事的,可离别的那一天,她说一一,别走。外婆记得了,外婆不忘事了,你别走。

    叶竹漪垂下了头,镜头里她烫伤的手收握得越来越紧,地面上有水渍洇开,又被蒸干。她舔了舔唇,尝到了一丝咸涩,苦进嘴里,痛进心里。

    田婷闭了闭眼,半阖的眼眸上眼睫颤了颤,她在抬眼时,眸里盈盈满是泪水,她看着叶竹漪,柔和的眼神里揉着心疼、无奈和悲痛。

    眼眶盛不住泪,田婷抬手一把抹开,吸了吸鼻子。

    屋里的光是暖的,氛围是压抑又静默的。

    灯又闪烁了一下。

    田婷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哽咽道:你奶奶的咳喘病需要药,我们也要吃饭,做什么都需要钱,舞女赚的钱多,但凡我有点办法,哪里舍得让你做那行当。她指着自己,面部肌肉都在颤抖,我如果可以,我宁愿是自己去!

    如果不是你父亲!她眼泪落得更多了,眼里的悲凉漫开,何至于此。

    叶竹漪眼眸沉沉地盯着田婷看。

    是啊,如果不是那个男人,何至于此,生了她这么个累赘m.DAMiNgPuM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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