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顾景并非不想为官,不然他就不会担工部侍郎。他有为民之心,但又不想将自己弄脏,便在官场边缘远远看着,韫椟而藏,等待一个真正的贤主出现之后,再全心辅佐。 姜如倾继续劝慰道:“你和靖之其实是一类人,皆是乐民之乐,忧民之忧的人,你心里明白,新帝非贤主,靖安侯爷也不是,小王爷上位,我虽不敢肯定是太平盛世,但定会比现在的要清明,顾景,松手吧,把玉扇给我吧?” 顾景眸光缓和了一瞬,突加大掌中力道,喉间哽塞:“可我只要俊书活下来!我可以一辈子碌碌无为,也不管你们谁做皇帝,我只想要俊书能活下来!” 姜如倾感觉袖袍中的玉扇要被捏碎,忙温声安抚道:“我知道你对俊书的情意,既然我说能保下顾家,那俊书我们也会想办法保下,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好人枉死。” 见顾景神色略有缓和,她继续说道:“但有句话,想告知顾侍郎,无论表姐想不想站出来,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谁也不能替她做抉择,希望你不要阻拦,这是她的坦荡和体面。” “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她说出真相之后,保护她的勇敢,保护她不再受伤。” 姜如倾抬眼,看顾景的眸光闪烁,知道他这么聪明,定会明白俊书最想要的是什么,不过是一份无愧于心的坦荡而已。 她正欲乘胜追击,就见一个胖乎乎的身影闪了过来,“啪——”,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顾景脸上已经落上了五指红印。 滴血般的红,看得出来,打的人下了狠手。 “造孽啊!你竟然也会被美色迷惑,你不知道这是谁家夫人么?!”顾宣甩了甩自己打的生疼的手,看着自家儿子和姜如倾袖袍下的拉拉扯扯,不忍直视,痛心疾首道,“还不快松开!” 顾景在袖袍中的修指有意一松,姜如倾忙握住玉扇,往自己的袖内滑去。 待完全拿稳扇,姜如倾的心才彻底落下。 她抬眼看到顾景脸上的印痕,忍了忍笑,“顾侍郎,今日多谢你了,您是个怀瑾握瑜之人,日后定会有大作为。” 话毕对顾宣道了告辞,便离开了。 待走出京兆府好远好远,见到冯涔和俊书,腿脚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俊书忙扶稳她:“阿景可说有见到过羊脂白玉扇?” 冯涔看她娥眉紧蹙,安慰道:“没事啊,没见过就算了,那扇这么有灵气,没准在哪个角落等着我呢。” 话虽如此说,但姜如倾见他和俊书皆面露惆怅,便缓缓从袖中拿出玉扇,喜笑逐颜敲了敲他们俩的脑袋:“在这个角落呢,舟公子出马,自是没有办不了的事!” 清风拂过,吹动她额间的碎发,俊书见她双颊笑涡勾漾,自己也不由地心旷神怡,唇角带笑。 她替她擦了擦鬓角的汗,问道:“顾宣没为难你么?” 姜如倾便将在京兆府所发生的来龙去脉略说了说,三人走在回舟宅的路上,看树上的鸟儿挨挨挤挤,一路说说笑笑,打闹逗趣。 冯涔也会时不时的吹捧:“倾倾好口才,某人的阿景小哥哥定是甘拜下风。” 或是醋溜溜的说着:“阿景小哥还挺痴情,难怪某人以前会看上他。” 这必遭某人——俊书的左一拳击打,右一脚横踢。 …… 三人就这样笑语喧哗回到舟府。 抬眸间,姜如倾就看到品山焦急地在府门口踱着步。 她忙上前,心中不安:“品山?可是裴大人出事了?” 品山一看到姜如倾就开始呜咽,双膝跪地,面色十分地难看,含泪道:“夫人……快,快去镇国公府,裴大人要被打死了……” “什么?” 姜如倾眸中一紧,不由分说,嫌马车太慢,跃马扬鞭,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去。 一进镇国公府,就往裴家祠堂飞跑,裴文箫如果受什么惩治,定是在这儿。 祠堂深掩在镇国公府的□□,向来不让下人靠近,这里无花却种着数排的参天大树,像一块无形的黑布笼罩在上,冷意和威严并齐。这里摆列着裴府的列祖列宗,也只有这里,才能让裴文箫跪下。 姜如倾还没靠近祠堂,就已感受到了细密的寒气进肺,她的脚步一顿,就听到了长长的一鞭笞落在地之声,短促又狠戾,她听到都浑身打颤,不难想象这刚刚那鞭落在靖之身上,已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