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都看见了,苏薄当然也看见了。 他抬头朝上,与那黑压压的军队隔空而望,目光定在将首西征将军身上,淡声令道:“鸣号警示,勒令助战。” 随即浑厚的号角便在凹谷上空回荡着。 鸣号角有没有用,彼此都心知肚明。要是上面的将士会助战,早就助战了。 这号角声只是例行公事。 一直观战的西骑将军,手扶佩剑,微风凛凛,看见苏薄的兵毫无征兆地现于此地,一时神色不定。 西骑将军压根没想到,他先前不是回去镇守梁鸣城了么,竟杀了个回马枪,带兵到了这里? 西骑将军总归是有些忌惮他,可就算是现在响应,加入助战中,也迟了。等把西夷人赶走以后,他造成这么大的将士伤亡,同样是死路一条。 要想争取活路,还不如…… 眼下他的人占据了绝对的地理优势,下面就算有骑兵的加入,最终挽回了败局,有他在上面把控着,只要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一个个射成筛子,他们还能活着离开这里不成? 只要今日这凹谷里的人全死光了,便无人能追究他干过些什么了。 思及此,西骑将军扬手,命两边高地的所有弓箭手准备。 顿时无数利箭上弦,对准了下面的人。 西骑将军扬声道:“镇西侯,苏都司,对不住了,今日尔等,就在此地了结吧!” 苏薄回应道:“你若将功补过,今日可饶你不死。但凡攻敌助战者,皆可免于一死。” 他的声音肃淡而又夹杂着不容忽视的威慑力,犹如一抹清冷的浪涛声,在两边山壁回响。 领军的将领们闻言,不由有些迟疑了。 西骑将军呼道:“今日饶我们不死,那明日呢?别开玩笑了,这西陲谁不知道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他不仅不会放过我们,还会冠以叛军罪名,祸及家人也不得好死!” 说罢,他缓缓扬手,只要一打下手势,立即就会万箭齐发! 江意眯着眼,眼里亦满是狠色,招手让身后几名士兵推出一辆板车来,板车以一块大布盖着,窥不见布中光景。 木板车固定以后,下一刻,她扬手扯开了布料。 只见一樽架在木板车上的巨型箭枪赫然呈现于眼前! 整个箭枪以铁身造就,便是之前在梁鸣城熔了无数铁器才铸出来的这么一樽。 轮轴上只装有六根箭,每一根铁箭都如长枪那般长那般粗,看似钝重,但在射出之前谁也无法想象它的威力。 江意抬脚跨上板车,毫不迟疑地拿住横伸出来的机括铁柄,用力往下一掼! 只听咔嚓一声响,轮轴转动,铁箭上入箭槽。她灵活地挪弄箭枪枪头,便仰空朝上瞄去! 西骑将军站在高地,距离隔得远,肉眼几乎只能看见一个缩小的影儿。 西骑将军也从未见过那东西,当然也看不清楚,只见得黑漆漆的一团,甚至连枪头对准了他,他也丝毫感觉不到危险性。 就在西骑将军即将落下手势下令放箭的前一瞬,江意极其从容而镇定地手指收拢扣下发射机关。那一刹那箭枪内铁器机括积蓄力量而运转的声音,极其悦耳,紧接着一根铁箭猛地从枪膛里迸射出去。 西骑将军手势终还没落下,一只黑点就倏而朝他飞来。 电光火石,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接着铁箭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 铁箭势不可挡,威力如悍雷闪电一般,一丈来长的箭身转瞬即至,硬是彻底完全地从西骑将军的身体穿了过去,鲜血在空中溅开。 西骑将军依然威风凛凛地站在高地,大概他从来没想到,隔着这样的距离和高度,竟还有武器能够射上来。 他只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缓缓低头看了看自己,胸膛上生生被射出来的一个空洞,而后便一直站着没有了动静。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