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十五日这天白昼的猛烈攻城渐渐停歇,野王守将杨丑也是累摊在城楼里,一口一口慢慢灌着亲兵烧的热水,渐渐缓过气来。 下午的攻势比上午更猛了,关羽似乎调整了营造攻城器械的优先级,把一些重型大型器械的建造暂缓了,腾出人力造了非常多的移动式挡箭木墙,分别推到城下距离城墙一百五十步、一百步、甚至是五十步的位置。 然后让汉军的弩兵接近到一百五十和一百步那两档距离,让弓箭手推进到五十步那一档,最后再用重甲的先登勇士扛着飞梯试探、引诱守军的弓弩手全部上城压制,城下的汉军弓弩兵也全部抛射对射,把城头守兵射得哀嚎惨叫连连。 这种对射的交换比数据或许不是很好看,但关羽的人数是杨丑的六倍,甲胄也比杨丑精良,这样的消耗杨丑肯定是耗不起的。 关羽打得这么嚣张,理论上倒也不是没有破法——比如,杨丑要是有胆略,统兵有妨,倒是可以选择组织骑兵队埋伏在成门内、趁着攻城方一波先登勇士退下去的空档,直接开城门杀出,把敢推进到城墙外只剩五十步的弓箭手近距离冲杀剿灭。 毕竟,让弓箭手用挡箭木墙推进到离城墙那么近抛射,最大的软肋就是容易被近战反冲锋。 事实上,杨丑在被逼急了的情况下也这么做了,可惜结果是他派出城反冲锋的五百骑死士,刚出门就遇到关羽反应极为神速地投入预备队反冲、在杨丑的骑兵大肆砍杀城外五十步那群弓箭手之前,就被关羽的预备队堵成了阵地绞肉战。 双方血腥厮杀在一起,杨丑再想指挥部队后退,却发现已经被黏住了,如果这时候开城门放吊桥让骑兵回来,说不定关羽的部队也跟着涌进来了。 杨丑只好忍痛壮士断臂,放弃了自己手下仅剩的精锐骑兵,五百骑在城墙根下走投无路,被杀了二百多人后,其他人都果断跪地投降了。 毕竟是主将先抛弃了他们,不开城门不让回撤,这种情况下谁还肯战死至最后一人?那是毫无希望的白给送死。 这一波之后,杨丑再也没敢有任何反击的尝试,哪怕敌人在城外更嚣张更过分地搭建工事,只要超出了城头往下丢滚木礌石的砸击范围,他就完全无视,只敢放箭,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被压着打了整整一个下午,颓势可见一斑。 …… 战事稍歇,杨丑也喝过水缓过气来,心中暗忖: “关羽和徐晃的攻势实在是太猛烈了。要是等他的投石车全部造好,昼夜不停猛砸,这野王的城墙怕是七八天都撑不了,要是攻势猛烈的话,五六天就要沦陷了。 现在士卒之所以还能被弹压勒逼着死守,全靠他们对麹将军和张辽、文丑将军援军的信心。要是谁提前动摇了,对麹义的救援产生怀疑,怕是随时都会崩溃。” 他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麹义三天之内就会来增援,除掉已经过去的今天白天,估计也就两天三晚了,这点时间,应该够张辽和麹义在抵达野王之前、先合兵一处,如果再多宽限一两天,那么连文丑也能赶到。 北方的冬天夜很漫长,申时过半天就全黑了。城下的攻击方居然还敢在好多挡箭木墙上插火把照明,丝毫不担心城头守军对着火把放箭。 当然,关羽造的移动式挡箭木墙很多,并不是每一面附近都插了火把的。这就导致虚则实之、没有插火把的地方因为明暗对比,显得愈发难以看清。 杨丑心中估摸着,关羽肯定还有小动作,但他猜不出具体是啥,下午的骑兵队反冲彻底失败、骑兵损失殆尽,他也没勇气再做任何开门近战阻止的尝试了。 整整一夜,城外都不安静,各种敲击碰撞的细碎声响,四面八方都有,让杨丑和袁军士兵的恐惧不安愈发深重。 第二天天亮后一看,杨丑和袁军军官们不由大惊:一夜之间,所有关羽昨天下午推到阵前的挡箭木墙底下,都被垫了夯土堆墙,也把木墙垫高了,防御遮蔽效果愈发之好,能让汉军弓箭手彻底安心躲在后面对城头抛射箭雨。 当然,作为河北军将领,杨丑也是知道穴地攻城的战法的,他立刻就看到了比垫高掩体夯土更危险的要素——这些土是哪里来的? 有工事用到了土,肯定有些地方被挖掘了提供土。目力所及之处,城外数百步并没有某块地方突然地势低陷下去变成大坑,那就说明攻城方并不是集中在某个坑取土的。考虑到成本和时间,也不可能是从远处运土过来。 剩下的某种可能性,概率瞬间就大大提高了:攻城方在挖地道!这些土只是副产品! “地道口在哪儿?找!都给我好好的找!所有目力最好的神射手,都别放箭了,到城楼和马面上瞭望,找出关羽的地道口!” 杨丑急切地吩咐,虽然攻城战很快又要重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