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是如何祭拜太后的,这半个月来他都未曾踏进后院一步,她也不敢去问。 王爷被禁足,丧仪也操办不起来,而太后作为崔家的罪人,也是整个大晋的罪人,无人敢在明面上悼念,因而府内也未设灵堂。 太后头七那日,王雪织到府中的清波池边悄悄烧了些纸钱。今日过节,她又到池边放灯,再多为太后烧些黄表纸,愿她在天上安息。 王雪织还是难以相信太后是那样的人,从前她常进宫向太后请安,太后对她一直和颜悦色,即便她一直无所出也从不苛责,且太后是王爷的生母,她也理应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在府中公然悼念,若是被有心人瞧去恐怕会对王爷不利,王雪织也只敢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到这处偏僻的清波池边偷偷祭奠。 青灵躲在暗处望着王雪织那一抹鹅黄的背影,不禁陷入沉思。 从前便觉得奇怪,皇帝从前征战在外后宫空置倒是情有可原,可昭王这头竟也没个动静。尤其像昭王这般为夺皇位步步为营之人,子嗣众多定然对他大有裨益。 尤其王雪织若生有一子,那便是同时流着崔氏、王氏血脉的皇室贵子,身份顶顶贵重,这样的背景对于昭王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助益。 可两人怎会成婚两年都没个一儿半女?不知是昭王身有隐疾,还是王妃的问题。 青灵希望是前者。 清波池僻静,青灵观察过周遭并未守卫,自己又实在想了解一下内情,于是脚尖一抬便走到王雪织身后。 望着水面上的荷花灯渐行渐远,王雪织才缓缓转过身,迎面却撞上一个着黑色劲装的女子,吓得她浑身一憷,险些惊叫出声。 十五的皓月之下,青灵偏英气的面颊愈发显得清肃冷冽。 正欲拱手行礼,王雪织原本慌乱的面容忽然绽开一抹笑意,“是你?” 青灵微微诧异,王妃竟然记得她么? 以防意外,青灵还是先解释一下:“奴婢青灵,原是太后身边的宫女,月前出京替太后办事,没想到回来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王雪织有一回进宫给太后请安,太后正好吩咐青灵做事,慈宁宫匆匆一瞥,王雪织就将她的模样记在心上。 她甚少出门,只是进宫和偶尔探望自己的母亲,见过的人不多,但只要是对王爷有利之人,她都会默默上心。 王雪织手中攥着帕子,悄悄扫一眼四周,轻声道:“是母后派你来保护王爷的吗?” 青灵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奴婢是太后身边的人,自然也是昭王殿下的人。”怕在外面待久了被人发现,随即道:“更深露重,奴婢送娘娘回去吧。” 王雪织和她身旁的丫鬟都未发觉不对,因着从前在太后身边见过一次,两人都对青灵非常信任,且王雪织对武功高强的女子向来十分敬慕。 她本就出身武将世家,家中兄弟自幼练功习武,经年累月风雨无阻,年纪轻轻便上了战场,每次回来都是一身刀伤,王雪织深知其中艰苦,女子大多不及男子强健,要练成这一身武功不知要多吃多少苦头。 思及此,王雪织看着青灵,愈发觉得她英姿飒爽,远胜世间大多男子,心中深深地佩服。 青灵想到昭王夫妇在外人面前恩爱非常,但据她这几日观察下来,昭王夜夜宿在书房,两人之间的感情看上去并不热络。 她心里琢磨了下,拐弯抹角地叹息道:“太后在时常常念叨着昭王能够早日给她抱上孙儿,如今怕是又不成了。太后虽非按照国礼下葬,可殿下为人子却须得守孝三年,百日内不得与妻妾同房。殿下一无子嗣,二来又遭皇帝猜忌,恐怕日子不大好过,也苦了王妃。” 王雪织鼻头一酸,默默落下两行泪来:“王爷监国期间日理万机,为国为民,只盼陛下圣明,能够早日还他清白,至于我……我无妨的,我这般的资质,能够嫁给王爷本就是一辈子奢望不及的事情。我只恨自己一介深闺妇人,愚昧空疏,浅薄无知,不能替王爷分忧。” 青灵听得眉头直皱,“王妃出身十大门阀的晋阳王氏,满门拜相封侯,父亲又位居当朝大司马,京中多少世家贵女远不能及,又何必妄自菲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