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臻闭着眼,从前自先帝口中知晓的关于惠庄皇后的一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那些怒骂,那些责打,以及那些在外人面前温和、却在他面前消失得一干二净的笑意。 他长长叹了口气,眼尾处透着薄薄的殷红。 这时候,指尖落下一枚柔软的印记,和风细雨却直入人心,随着她炙热的吐息,一寸寸地将心口的坚冰融化开来。 傅臻修长的指节动了动,按上她饱满湿软的唇面,贪恋地在她唇上细小的伤处摩挲几下。 半晌,察觉掌心里她下颚微微发烫,这才缓缓抬起眼来瞧她。 面前的姑娘,双颊绯红蔓延至耳际,纤细的脖颈都透出淡淡的粉,经这羞赧之色一氤氲,水雾般的眼眸里竟似要滴出嫣红的水来。 有如一株初绽夭姿的新荷,晓露凝成珠泪,新粉攒成玉肌,无论多绝妙的工笔也难以描绘这般动人的生机。 傅臻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停了好一会,阮阮托着药膏的手都有些不稳。 方才他指腹碰上嘴唇的时候,那种酥麻麻的感觉就像长脚似的爬上四肢百骸,而此刻这般直勾勾的眼神,更像是染了情-欲似的,漩涡般地让人沦陷进去。 她想起昨日那个缠-绵深长的吻,与他齿间相碰的炽烈,还有掌心里难忘的那种蓄势待发的热度,整个人便如蒸笼里的蟹,透着不自然的红。 他俯下-身,男人的气息混着清苦的药香并入鼻尖,滚烫的薄唇贴着她吻下来,只是轻轻的触碰,然后她听到他沉哑的嗓音:“好。” 阮阮一手紧紧攥着手里的药盒,另一手扶上他宽肩,所有承不住的力道都压在他后背。 这吻一改素日的横冲直撞,不轻不重的吸吮最是磨人,他吻过她唇面,又擦着往上吻去她挂在脸颊的泪珠。 他一面吻着,一面道:“母后听到你的话,也会为朕开心。” 阮阮轻轻张了张口,湿咸的泪水就被他喂进口中。 她心里也很是高兴,高兴他能够尽早解开心结、卸下包袱,从过去走出来,也高兴他能够对她说这样的话。 这一生从未体会过的亲情,好像也跟着陛下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 惠庄皇后在天上看着他们么?那她是陛下的什么人呢? 虽然说不清,可她抑制不住心里的愉悦,被他这般极尽温柔地吻着,嘴角也带着笑意,眼睛弯得像月亮。 - 郁从宽一死,太医院十数人受仗刑处置,太医院没了主心骨,一时间人人自危。 傅臻趁此提拔了两个太医院副使,一名是自己人,另一名便是宋怀良。 人人皆知这时候提拔不是什么好差事,皇帝喜怒无常,御前当差稍有不慎就是杖毙。 宋怀良做了副使也没有高兴到哪去,只庆幸当日轮休没有出现在玉照宫,否则那杖责二十的官员当中必然有他,二十杖下去不死也没了半条命。 那头玉照宫派人传唤,说要他继续为姜美人调理,宋怀良当即冷汗都下来了,哆哆嗦嗦地收拾了药箱跟着宫监去了。 阮阮倒是一直乖乖地喝药,月事正常,那日之后腹痛也缓解了许多,唤宋怀良过来是另有其事。 阮阮将那两本医书送还到他手上,不好意思地笑道:“宋太医的书很是详尽,只可惜我天资愚钝,折腾这么些日子连《金匮真言论》还未读通,如此下去,何年何月才能替人看诊?不害人害己就不错了。” 宋怀良还记得上一回皇帝当着这姜美人的面将他好一番打击,这些年在太医院攒下来的那点自信和锋芒全都磨得平平整整,哪里还敢在旁人面前卖弄。 见她如是说,便也谦逊回道:“想来是微臣所学杂乱无章,不成系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枯燥理论,叫美人学着吃力。依微臣所见,美人但有此心,来日必能有所收获。” 阮阮这辈子除了陛下,没有坚持过第二件事,她轻叹一声道:“多谢宋太医宽慰,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平日里写写字倒也无无妨,可记诵背默对她来说,当真是折腾人。 宋怀良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既然美人放弃学医,那么是不是代表他往后可以少来几趟玉照宫?如此一来,见到皇帝的次数也会更少,便无需终日战战兢兢了。 阮阮有些支支吾吾的,瞧着他道:“我倒是听说,宋太医的府邸在杏花巷,靠南门大街,全京城最好的茶馆和书斋都在那处,是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