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的一小团又要再睡,茯苓上前跪在床榻上耐心说:“二姑娘不能再睡了,昨儿积正说要带你放风筝可还记得?” 一听放风筝,姜莺漂亮的眸子霎时亮了,那是她春天最喜欢的活动。她滚了个轱辘从床上爬起来,一路哼着歌儿步子轻快地进了浴房。 “二姑娘,赵嬷嬷来了。” 赵嬷嬷是老夫人经常打发跑腿的人,这会来沉水院,想必是老夫人有所吩咐。 屋外二等丫头话音刚落,远远的赵嬷嬷便喊开了:“二姑娘,喜事!天大的喜事!” 一个身着青灰色夹袄的婆子,甩着素娟咚咚咚直奔沉水院而来。进了院果然见她满脸堆叠笑意,似乎真有什么高兴事。 茯苓素来不喜赵嬷嬷咋呼的性子,当然赵嬷嬷是老夫人的人,即便不说话她也喜欢不起来。 她掀开帘子将兴致冲冲的赵嬷嬷拦在屋外,虚虚应付道:“什么风把赵嬷嬷吹来了,大清早的雀鸟都不及您殷勤,嬷嬷有何好事?” 赵嬷嬷一拍大腿,推搡着茯苓:“二姑娘有福,这桩喜事容老奴亲自禀报” 说着又要往屋里钻,茯苓哪会让人如愿。二人一番你来我往,便听屋内一阵宛若珠玉相撞的声音:“茯苓,让嬷嬷进来。” 听闻这声,茯苓手劲顿松:“嬷嬷,二姑娘有请。” “哎,得嘞!” 甫一进屋,赵嬷嬷浑身一阵暖意,骨头都酥了。赵嬷嬷并非头一回进二姑娘闺房,但每一回都跟初进城的乡妇似的,看哪都觉着新鲜。只怪二姑娘院中好东西太多,许多稀罕物件老夫人那儿都没有。 她由茯苓引着穿过明晃晃的帷幔,穿过珍珠镶嵌的梳妆案几,待站定抬眼,透过一方金漆点翠透明屏风,瞥见一抹明丽的倩影。女子雪肌腻理,青丝如墨般低垂,罗裘轻纱半掩春光,瞧着比那画中仙还娇艳几分。 美人鬓洗红妆的绮丽画卷入眼,赵嬷嬷不自在地别开了目光。 即便和沉水院不对付,赵嬷嬷也必须承认姜家这位二姑娘姝色无双,这样的美人临安城只怕找不出第二个。用金子银子养了这么些年身子娇媚,一颦一笑宛若惊鸿,她一个老妪都觉得惹眼。 可惜再美有何用?不过是个傻子罢了。 “嬷嬷有何喜事要说与我听?”姜莺从浴房出来正由茯苓伺候着梳妆。 “二姑娘,程家郎君高中了!今日乡试放榜,解元正是程意。” 郎君高中,金榜题名。 赵嬷嬷说的眉飞色舞,却见姜莺只是眼睛睁的大大的望向自己,那副茫然的表情就差把不知所云四个大字写脸上了。也是,一个傻子,哪里知道什么是解元,她又何必多费口舌。 瞬间,赵嬷嬷便失了耐心,笑意淡下几分:“程夫人来了在慈安堂与老夫人说话,使老奴请二姑娘过去。” 姜莺性子温吞反应慢,茯苓却不好欺负,当即让人送客就连赏钱也没给。 送走赵嬷嬷,姜莺才慢半拍想起什么,仰头一脸懊恼地问茯苓:“程意哥哥有什么喜事?我没太听懂。” 这也不怪姜莺。两年前意外受伤,姜莺反应就比别人慢一些。性子温温柔柔,再加上不爱说话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就显得有些痴傻。 其实姜莺并不是傻,只是迟钝。同样的话别人一听就懂,但姜莺不行,她得歪着小脑袋想一想才能明白。 就像现在,茯苓耐心解释一番姜莺就懂了,霎时笑起来唇边勾起一道浅浅的梨涡,“那确实是喜事,怪不得赵嬷嬷这么高兴,我要穿一身漂亮的衣衫去见他。” 慈安堂有人等着茯苓不敢怠慢,手脚利索地帮姜莺梳妆完毕,还依她的心意选了一条绯色百褶裙,搭配一双洁白的串珠玉鞋。姜莺自小爱美,出门必从头到脚收拾的漂漂亮亮。 从沉水院出来,走过疏风亭恰好碰见娘亲孟夫人,也是往慈安堂去的。 母女二人挽手同行,姜莺一蹦一跃看得出心情不错,孟澜却郁郁。孟澜是继室,姜怀远的原配秦氏死后她从泉州远嫁过来,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已是弱冠跟随姜怀远在外,她在府中面上独掌大权,实则也是举步维艰。 主持府内中馈艰辛无需多言,这两年最让孟澜操心的还是女儿姜莺。自小聪明伶俐的姑娘,落水伤了脑袋就笨笨的,看上去虽与常人无异,但孟澜还是颇为担忧。姜莺及笄时便与姜怀远商议招婿入府,有她在日后总不会委屈了宝贝女儿。 只是她与姜怀远又能护她到几时?姜莺已与程意定亲,那孩子看着也是个靠得住的,但孟澜就是放心不下。 一早听闻程意中了解元,孟澜眼皮就突突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