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延续研究的问题,这一年,对卓更甫来说,是她人生就此逆风滞留的一年。 所以,陈教授如今的大发雷霆,比起针对卓更甫,更针对郑朗之,原因在此。 跟是男是女没关係,跟要不要停学也没关係,陈教授压根儿就不捨得自己一手栽培的学生从此洗手作羹汤,生命一眼到底。 她的人生明明可以很璀璨,明明可以有很多可能,只要她选对。 只要她能选对。 一旦理解现况,郑襄元的心脏便无法抑制的,鼓譟了起来。 卓更甫此时此刻的脸色,可不能用一个差字形容。 或许也不能说差,只是凝重,但对比她平日没心没肺的爽朗和大气,便形成了一股鲜明的反差,面对郑朗之的提问,她只能无表情地看向一旁。 郑朗之却没打算让她敷衍过去,冷冷凉凉地声音砸在空气中,「做不到吧?我知道。」 这么说,就有点挑衅意味了,放在平常,郑朗之是不可能这么跟她说话的。 卓更甫当即不满地看回去,却不料下一秒被他反手一拉,附带一句一针见血,「毕竟,你要是做得到,早就去改名了,哪需要考虑他们的感受。」 「你想说什么?」 「你才是,你在想什么?」他凝眉反问,「记得你刚刚说的吗?是你能力不足吗?这个问题,这么直觉,这么下意识。我倒想问问你,停学这件事,还有之后衍生的所有一切问题,你是不是,打算自己处理?」 如此细緻入微的观察,让卓更甫呼吸一滞。 郑朗之再逼紧一步,「换句话说,你根本就没有把我考虑进你的未来,对吗?」 一片鸦雀无声,等同一计默认。 这样的反应,让郑朗之心烦意乱了。 郑襄元从来没有看过那样的爸爸,她记忆中的爸爸总是很有耐力,总是胸有成竹,他从不发脾气,更不曾焦急难耐,如今的他,抓着卓更甫的手青筋毕露,用着超出平常的音量,一字一字,刻在石头上似的,用力说着。 「卓更甫,听着,我知道陈教授在担心什么,我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非常清楚,你天生就是当研究员的料,这一年停学,还有从此延续的未来,对你有多大的损失,根本不是我能补上的。」 「别说你处理就好,这事,你一人处理不来。我没有打算跟你争任何的学术名声,更没有想取代你如今的研究成果,我想做的,只有成为你退无可退时,最后的支撑。」 在一帮研究生的办公室里,在学界大佬无声的瞩目中,那个音调从来不会高过半个音的爸爸凝视着卓更甫,发誓一般地低吼,竭尽全力地低吼。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继续研究,你信我,你信我就好,你想要的,我为你达成,你害怕的,我替你排除,你的梦想,我会好好守着,你永远不需要担心,我会陪着你,我会对你好!我永远对你好!」 一字一字,彷若凿进骨髓的宣示。 郑襄元的眼眶不由生出丝丝热意。 果然啊,果然如此,她的预感没错。 这不是随随便便的信口开河,这不是年少时期的莽撞衝动。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从此刻开始,自后来二十六年的每一天里,爸爸他,在无数个日夜颠倒的每一分每一秒里,就是为此活下去的。 为了兑现如今的诺言。 为研究。 为卓更甫。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