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 女孩半睁着的眼睛竟像在发光,隔着重重人影凝视躺于地上的他,金色眼睛直看进他的心。 老人吻了吻女孩头顶,在她耳边说话,女孩抓着老人后背的小手收紧了。 这温馨画面对他而言是世上最惊慄的恐怖片,他却又不能移开视线。 老人把幼儿放进吉他盒内,留下一条细缝让她呼吸......那盒子内空无一物吗? 然后,老人竟边轻抚吉他盒,边与它细语。 那张侧脸、那满佈皱纹的眼角充满笑意与感情。 他开始哭。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的英雄代价到底是什么?他们都搞错了......他不会伤害任何人的!他可能只是、只需要一点点血......他们竟然想给他一条人命?他们都疯了! 这姿势令他呼吸更困难,眼前聚集着黑点,而双手的滚烫剧痛固执地不让他昏过去。 他可能很快就会窒息了。 他希望自己很快就窒息了。 他只要死了,老人就不用......不用...... 突然,一声痛呼唤回他的意识。 ——有人抄起利器从后狠桶向老人侧腹。 老人发出痛吟,灯泡忽然扑闪。 老人好像说了句什么想让他们冷静,但杀红了眼的男人立即再补一刀!又一刀、又一刀…..其他人如梦初醒,纷纷涌上去,高举手边工具、弯腰捡起石块就疯狂攻击老人。 彷彿他们在谋杀的不是人类而是死神。 鲜血在山洞内飞溅,在被粉尘刷白的人脸画上小蛇、在泥水添上粉红色图腾。 红白夹杂的脸如京剧面谱,男人组成了不分你我的面谱军团、动物般的嚎叫声回盪在山洞中,彷彿在隐秘之地进行邪教团契。灯泡忽明忽灭,山壁放映了这齣荒谬的皮影戏。 「不要......」 「不......不、不要.....」 他的绝望低喃被吞噬在吼叫漩涡之中。 灯泡突然熄灭,山洞漆黑得不见五指,男人们似被挥了一记耳光,同时停下。 洞内回盪着扰动的水声、浓厚密集的喘气声,很多人因缺氧而跪下。 两三个工人把老人的尸体扔到他附近,似给家畜餵食。 他看不见鲜血淋漓的尸体,但嗅到浓郁腥甜味,便被召唤爬过去、爬到老人身上......嘴鼻向胸口猛蹭,忽尔,一手狠压上尸体胸口,共振把血肉烧开! 他是洞内唯一的光源,映照而出的画面却令人心寒。 自嗅到血味后,他的思绪就变得模糊,只有超能力在导航,他记得自己吃到整个宇宙最美味的东西;他记得把冰凉的脸埋进温热的血潭中;他记得有人把他的手拉起来按在洞壁上。 他发动能力。 前所未有地浑身颤慄、前所未有的野蛮强大,彷彿力量无穷无尽。 他眼看火纹像藤蔓般爬上他的双手、手臂,却毫无痛觉。 他硬生生开僻出一条通道!空气从斜上方灌进来! 整个隧洞也随着他的频率而震动,工人们早知这是场九死一生的豪赌。 工人们前扑后继地衝向通道,边手脚并用地向上爬,边拨走踢走松碎泥石...... 山洞洞顶开始塌下。 他挣扎着爬起来,又因为手脚乏力被震得跌坐。 工头领袖在跑进通道前看了他一眼,然后身影就消失在通道中。 「女、女孩......」 至少、至少要救那女孩!他们答应过要救那女孩的!「救那女孩!那个女孩!」 吉他盒呢?他要找到吉他盒...... 他朝山洞深处爬,下一秒,山洞完全塌方。 当他再睁开眼睛时,只见緲緲的脸,她坐在石砾中泪流满脸、嘴巴开开合合。 天空有一朵又一朵绽放得正斑斕的烟花。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