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面孔因为恐惧与徒劳的挣扎而变形,她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在萨特抓住她的时候达到顶点,萨特感到有点不耐烦,他拽起她,轻而易举地将她“拔”了出来。 他放下她,心愿已了,在梦里,他不可能继续将她送回西大陆联邦——现实中的时间也在流失,撒丁的王储也是一个勇敢而强悍的年轻人,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可笑的落败。 母亲的尖叫突然停止了,她目光呆滞,口中喃喃自语,萨特非常奇怪自己会有这样的梦境——他弯下腰,想要听听母亲究竟在说些什么——他听到她说。 “不信道,而且否认我的迹象的人们,是火狱的居民,他们将永居其中。那归宿真恶劣——伪信者必堕入火狱的最下层,你绝不能为他们发现任何援助者。” 萨特猛地从她身边跳开! 他看到了什么? 火焰从母亲的眼睛与嘴巴中冒出了出来,她的身体上长出铿锵作响的铁链,就像树枝从树干上长出来,她的脚下是火焰的鞋子,她的肩膀上是火焰的枷锁。 “真主啊……”她奇谲的叫喊着:“请宽恕我的罪,我认主独一的信仰没有动摇。” 从圣湖中浮出黑色的大门,它那么高,那么宽,几乎可以遮蔽天空——它被徐徐打开,灼热的风从缝隙间窜了出来,烤炙着萨特的鼻子,喉咙与眼睛,滚滚黑烟紧随其后,它让所有的一切陷入黑暗。 “光!我要光。”萨特喊道,他想要创造一个太阳,探照灯,手电筒,或者一个火星也好啊。 他的要求被满足了——血红的光,他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火焰,烧灼着他的皮肤,无法忍耐的痛苦让他昂首嗥叫,不可计数的铁链拴在他的每一根骨头上,前方不可知的力量拉扯着它们,逼迫着他向前走。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他不住地嘶吼,每一份痛苦都是那样的清晰,明确,他几乎无法再有自己的思想了,每一根神经都被痛苦所占据着。 黑色的大门后,火焰熊熊,燃料是石头与人类,每个人类都穿着沥青制成的衣服,被穿在铁链上,火焰就像被褥一样覆包着他们,周围还有无数的“古怪存在”用各种各样的残忍刑法折磨他们——萨特的母亲被两个这样的存在抓取,拖到一个类似于浴池的地方,里面是汩汩翻滚的沸水,她被丢入里面,和一些已经被烫掉皮肤,暴露着内脏与骨头的人在一起,他们如果试图爬上来,会有铁的鞭子抽打他们。 “你们是什么?!你们是什么?!”萨特喊道。 “我们是你所不信的存在,至高的真主所派遣在火狱中的天神。” 一个威严的声音回答道。 “伪信者(注释1),你的罪行比**者还要深重上千万倍,你赎罪的地方不在这里,你将在火狱的底层永远地被拘留,悔恨和求饶均将无济于事,以荆棘和毒物,脓汁充饥,食下后腹中像油锅和开水一样沸腾,不得休息,不得安宁,每时每刻在可怕的刑罚中辗转哀嚎!” *** “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他所恐惧的,正是他所抛弃的。”不死者说道,他的手轻柔地放在萨特的前额,在深黑的水中,他的手指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正因为恐惧,所以才要抛弃。”亚历克斯的目标回答道,带着一点若不仔细倾听就无法察觉的悲哀与苍凉。 “很有趣, 他一面不可遏制地唾弃自己的信仰,一面又无比坚决地认定会因此受到惩罚。”亚历克斯温柔地分析道:“人类对于恐惧的认知,何等有趣——人类的恐惧,总是与他们的生长历程息息相关,独自行走,跨越不曾尝试过的高度,离开熟悉的地方,去做一件自己从未做过的事情,只有摆脱这些恐惧,人类才能发展与生存;但总也有些恐惧与之大相径庭,毫无关联,你甚至无法了解它们的根源,恐惧黑暗可能是因为黑暗中有着野兽潜伏,恐惧昆虫与蛇是因为他们的同类或祖先在基因的记忆中留下的痕迹;恐惧与人相处是因为害怕受到外来的袭击与伤害……几乎每一个人类都有着与众不同的恐惧 ——但这些繁多的恐惧,都只有一个源头,所有的表象都是它的变体、扭曲,或者转移。人们总是将无法处理,无法克服的恐惧覆盖上轻薄简单的伪装,因为相比其真正令他们恐惧的东西,这些伪装要容易处理的多——譬如萨特,他可以说自己是因为母亲的死亡而背叛自己的信仰,这在某种程度上是个安慰——一个不错的,可以让人理解的理由,而不是一些别的理由……” “别的?”黑暗中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还会有别的什么理由吗?” *** 伪信者——这里的伪信者与dd无关,指的是那些曾经信仰真主而又背离真主,或者欺瞒真主的人。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