娅事件之后,无论是国教还是旧约公教,他们挑选代言人的时候总是将这三个条件放在最前面,仅次于“虔诚“——甚至高于“虔诚”。 歇斯底里的蠢女孩,连接不断的突发性事件,民众的质疑与嘲笑,漠视,敌对……旧约公教方面自然是超乎寻常的尴尬与忿怒,而国教也不免受到一点波及,毕竟他们在最初的时候也是对罗莎丽娅——这个所谓的正统继承人极尽支持与赞美之能事的;唯一能令他们高兴的事,旧约公教终究还是没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不过这依然给国教的上层敲响了警钟,因此除了那些珍贵的圣物之外,他们对于民众的意向也愈发看重了起来,神父除了在教堂里做弥撒,祈祷,念经以及处理堂区的事务之外,更要经常性的巡游在教区的大街小巷,向教众们布道,解惑,巩固他们的信仰。 这个年轻的神父显然对自己的第一份工作抱有着十二万分的热忱——他是个有才能而且勇敢的人,所以才会接受卡梅的要求来为老萨利埃里行病人的傅油圣事的,作为一个笃信者的卡梅希望能够藉着此圣事中的祈祷、和好圣事与圣体圣事、及傅油来坚强领受者,也就是老萨利埃里对主的信心;使之能面对当前的一切——最主要的是她依然希望何赛能够坚持着活下去,哪怕多活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一秒钟也好——就像每一个深爱着病人的人那样,虽然很清楚最终不可逆转的结局与期间前者所必须接受的痛苦折磨,但也总是无法让自己的理智凌驾于感情之上。 无关对错,只是能与不能。 卡梅的想法老头子并不是不知道,对此他深感内疚,但萨利埃里的家长有着自己的骄傲与固执,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萎缩的,丑陋的,虚弱的,无法自我控制的排泄与嚎叫,被药物与机械控制的行尸走肉——堂.何赛.萨利埃里从来没让自己落到这么个境地过,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 年轻的神父对病人没有表现出常见的激动与渴望感到有点惊讶,不过他并不为之沮丧,他从身边拿出圣餐,福音书、圣餐盘和圣油,并且握着悬挂在胸前的十字架跪下作了一段简短的祈祷,他不慌不忙,从容不迫,而老萨利埃里则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觉得这还挺新鲜的——在西撒丁,只有女人才上教堂,男人?男人自然是干着女人必须为之祈祷与忏悔的事情呢。 “我的孩子。”神父在结束了祈祷之后站起身来,平静而温柔地说道:“忏悔吧,我的孩子,坦白你的罪恶吧。” 那个面颊瘦削,刚毅、满是细皱纹但眼神犀利的老人往摇椅上一靠,干枯的只剩下皮肤的十根手指在胸前交叉,傲慢地——至少神父看起来是这样的,挑起了一边的眉毛——“谢了。”他说:“神父,但我觉得没有什么需要和你说的。” “您不是和我们说,或者任何一个凡俗人来说,而是向圣哲倾诉,并且忏悔自己的过错,以求得与圣哲的和解,只不过圣哲将此事委托给了我们,我们并非圣事的主人,只是以圣哲仆人的身分,代表圣哲赦免办告解的人的罪。”神父耐心地解释道,而后他想了一想,安慰道:“每位听告解的神父,对他所听的一切罪恶有严重义务绝对保密,就连由听告解所获悉有关办告解者的生活之事,也不许向人谈起,这项保密不接受任何例外。您所述说的一切,就如同放置在盖上封印的信封中的信一样,是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一分一毫的。”他又苦口婆心地说了很多话,来劝告这头执拗的老羊,最后他又真诚地说:“谁若真心痛悔,虔诚地领受告解圣事,良心上便会觉得强烈的安慰,一片宁静与平安,而且圣哲藉着他的德能而给予我们的援助,原来是为治愈人的灵魂,但是如果圣哲愿意,也会使人的身体康复。” 放置在盖上封印的信封中的信?哎呀,那似乎是一种古老,雅致,韵味悠长,听上去完美无权而绝对不可靠的比喻呢。 堂.何赛.萨利埃里显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而后露出一点有所悟的眼神来,他用尖锐的指尖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带着维尔德格常有的那种诡异微笑:“我的罪很大哩。” “我相信您悔罪的心也是很大的——那是内心的伤痛和厌恶所犯的罪过,并立志将来不再犯罪,并且赎过您的罪过,您就可以完全洗净自己,获得重生的机会了—。“年轻的神父受到了鼓励,于是他略微提高了声音说道:“忏悔吧,圣哲在这儿倾听呢,趁时机还不迟,忏悔吧!” 老萨利埃里皱起了鼻子:“嗯……很多,很多,我的罪行很多,从那里说起呢?”他盯着神父:“我们就从最近的说起吧——因为我的原因,一个神父将会被杀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