杆,踩着漂亮的滑雪板,从覆盖着松软白雪的青黑色岩石上飞过,它安安静静的,就好像被厚厚的襁褓包裹着的婴儿,实际上却硬的可以把一颗脑袋瞬间砸得粉碎。 他噗地一声落进下方的斜坡,在白色羊毛法衣里的双腿早就条件反射般地弯曲了起来,不过残留着的力量依然推着他向前,再向前,风声在他无边便帽旁簌簌地吹奏着单调的曲子,他觉得浑身发热,尤其是耳朵,虽然他身边的嬷嬷无数次地给他套上防寒的耳套,但他总是像个调皮而又谨慎的小孩子那样,下了缆车就把它们摘下来装在口袋里——反正嬷嬷是绝对不愿意进行此项活动的。 他喜欢聆听风声,以及所有的,自然的美妙的声音,因为圣哲的声音也在其中——他必将听从他,正如以往的六十七年中所作的那样。 当他看到斯漓主教所乘坐的那辆雪车啃哧啃哧地爬过来的时候,就挥动滑雪杆,在一片开阔地上转出一个优美的大弧线来,向他们靠拢——不知道是不是众仆之仆(教皇自称)的错觉,这辆雪车要比平时慢了很多——难道是负重太过厉害的关系? 好一会儿,它才终于蹭到伟大的圣父面前,可怜的斯漓主教比之前更加艰难地在两个教廷卫兵的帮助下从高高的踏板上爬了下来。 “唉,我可敬的圣父哪……”一见到教皇陛下,我们的主教大人就上前弯下腰去吻了吻他手上那枚铭刻着十字印记的白金戒指。 “怎么样了呢?我亲爱的孩子,我的朋友,事情有没有如你所想的那样发展呢?” 教皇陛下温和地问道,一边将刚刚摘下的滑雪手套带上去,这里太冷了。 “秉承圣哲的旨意——我赶去了,可没来得及。”看着教廷卫兵将那部雪车轰隆隆的开走,斯漓主教这才绝望地说道:“我带去了您的命令,可是他们已经将那份文书送走了——盖着印信的,签着名字的,一切已成定局,无法挽回了。唉……”他喊道:“这都是由于我的优柔寡断所导致的,是我的罪过哪。” “……”教皇陛下沉默了一下,:“既然你秉承着圣哲的旨意……那么就将这无可挽回的,也作为圣哲的旨意看待吧……” 他仰望天空,好象上面写着圣哲的预言。 战争在你愿意时开始,却并不在你乐时结束。 “那么我们应当怎么办呢?”斯漓主教忐忑不安地说道:“您是要口头斥责他吗?还是要做些别的什么事情呢?” 身材颀长,瘦骨嶙峋,恰好与斯漓主教成为一个对比的教皇陛下略带责备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一种慈爱的责备,好像母亲看着自己愚笨的小儿子那样的眼神:“他的行为并未与教规相抵触,也不曾违背了圣哲的旨意,又有哪一个在地上的人能够指责他呢?他也不过是做了圣哲要他做的事情而已。” “但是他却无视您的圣谕,自以为可以重写圣哲的旨意,并且努力着想要成为另一个代言人呢。” “请慎言,我的主教。”教皇陛下严厉地说道:“莫非您觉得那次长达四十年的大分裂还不够?” 斯漓主教诚惶诚恐地眨着自己的眼睛——自己真的无意中说出了那个忌讳的词儿吗。 这大概还是一两百年前的事情了——属于这个党派的红衣主教们选出一个教皇,而另外一个党派的红衣主教们选出他们认可的教皇,然后中立派们又选择出第三个教皇——一个教皇把另一个教皇称为假教皇或反教皇, 以异端与违背教规的名义彼此废黜,将对方的拥护者开除出教诲,信徒们一片混乱,无所适从,因为他们不知道该去找那个神父做忏悔、圣餐、洗礼,还有弥撒……国王与统治者们抓住了这次机会,教廷的力量就此大幅度的削弱了下去——并且到现在还未恢复。 “难道我们还要支持他么?” 因为一时失言而被警告的主教大人不得已地小声问道——他是个愚钝的人,这是个优点也是个缺点。但加上谨慎之后,这个家伙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嗳……”他轻声哀求:“请说吧,我得知道我该怎么做,请指点我就像您以前与刚才所作的那样。” 教皇陛下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他能拿这个从十几岁起就和他在一起的朋友怎么办?在神学院的时候,斯漓就曾经拿着一端涂上鸟胶的扁长木尺伸进圣母大教堂前的钱箱里偷人们赠送给圣母以及嬷嬷的钱,这个妙计还是出自于现今教皇陛下,彼时一个神学院优等生的脑袋,而斯漓只是一个执行这个巧妙计划的卑微工具而已——当然,后来这些钱币换回来的糖果也有很大一部分进了教皇陛下的肚子。 他轻轻地拉着老朋友的耳朵,念了一段旧约上的箴言。 “神恨恶的有七样:高傲的眼,撒谎的舌,流无辜人血的手,图谋恶计的心,飞跑行恶的脚,吐谎言的假见证,并弟兄布散纷争的人。”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