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眼睛盯着陆青璋,锐利如钉子似的,看得人莫名心寒。 陆青璋冷下脸来,道:“陈御史这话是何意?我父亲是三朝元老,先帝陛下的赏赐数不胜数,这次为了皇后娘娘的大礼,我陆府掏空了家底,才凑出来十二金鹤,陈御史是觉得,我陆青璋贪墨了银两?” “欸,”陈御史摇首,笑道:“下官可没有这么说,只是下官听说了一句话,说什么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也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倘若是真的,那这个人也是很厉害了,尚书大人说呢?” 陆青璋冷哼一声,拂袖道:“不知所云。” 陈御史也不恼,眼看到了城门口,陆府的仆人早早在等候了,他向陆青璋告了辞,自己撑了一把油纸伞慢慢离开,陆青璋冲他的背影唾了一口,咬牙骂道:“竖子!” 说罢便举步下台阶,才走了几步,脚下一滑,他哎哟一声,整个人就跌坐下去,龇牙咧嘴,吓得陆府仆人伞都来不及撑,急急过来扶起他:“老爷,老爷您没事吧?” 陆青璋痛得险些出不了声,好半天才被扶起来,低头一看,正是他刚刚唾陈御史的那一口。 陆青璋的表情都扭曲了,大骂道:“晦气!真是晦气!” 他表面显得疾声厉色,可心里却升起些不祥的预感,不仅仅是因为近日的不顺,还因为陈御史刚刚说过的话。 …… 坤宁宫。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想来陆府的家底应该比朕的私库要雄厚了,”周璟终于翻完了手里的册子,将其合上,递给刘福满,道:“先收起来吧。” 花妩正伏在案边画画,闻言抬头道:“什么东西?” 周璟解释道:“是陆府贪墨的账册。” 花妩饶有兴致问道:“他贪了多少?” 周璟想了想,道:“方才粗略估算了一下,大概有近百万两之多,当然,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数目。” “这么多,”花妩有些吃惊,尔后想起什么,问道:“他会被砍头吗?” 周璟走到她身侧,道:“按照大兴律例,官员贪墨超过十两,就要斩首示众了。” 他说着,伸手揽住花妩,问道:“绒绒在画什么?梅花?” “九九消寒图,”花妩小心翼翼地给梅花点上朱色,头也不抬地道:“什么时候砍他的脑袋?” 周璟略一思索,道:“绒绒想什么时候?” 闻言,花妩轻轻吹了吹宣纸上的朱色染料,红艳艳的梅花怒放着,还有一小部分没有着色,含苞欲放,等这梅花全部开尽的那一日,冬天也就彻底过去了。 她微微眯起杏眸,道:“就在这个冬天的最后一日吧,他也不配等到春天。” …… 次日早朝的时候,风雪已经停了,天又放了晴,眼看年关将至,事情赶在了一处,以至于早朝也越来越久,大臣们从五更开始一直站到上午,腿都站麻了,更别说陆青璋昨天还跌了一跤,这会儿已经摇摇欲坠,难以支撑。 眼看朝议到了尾声,上方的天子问道:“还有人要奏事吗?” 陆青璋顿时松了一口气,谁料正在这时,一个人出列,高声道:“启禀皇上,臣有本要奏。” 这声音实在是太耳熟了,陆青璋心里一跳,眼皮子也跟着跳起来,陈御史禀道:“臣要参礼部尚书陆青璋,贪墨银两近百万,伙同朋党,以谋私利,泓德二十二年,陆青璋任青州知府,勾结当时的巡抚崔满,贪墨赈灾银十五万两,次年朝廷拨款修澴河河堤,三十万两白银,尽数入了他与崔满的腰包,此后陆青璋被调回京师,才过了短短一年半的时间,澴河再次决堤,淹没无数良田……” 桩桩件件,陈御史一件都没漏下,仔细讲来,他声若洪钟,如重锤一般砸在陆青璋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