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压低声音问道:“何出此言?” 那人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微微倾身,小声道:“这明显是花阁老与陆太师当堂对峙啊,遗诏又烧没了,死无对证,你说皇上心里会偏向谁?” 那人了然,天子自然是偏向他最想看到的情形。 陆太师狠狠参了花弘毅一本,说他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先帝重用的心腹大臣,却蓄意欺瞒今上,其心可诛。 说到后面,措辞愈发犀利,字字如刀,令旁人听了都觉得心惊肉跳,花阁老只静静立在那里,不做辩解,也不反驳,倒是花翰维着急了,出列一步,替老父帮腔道:“陆太师用词未免过于严重了,阁老对皇上一片忠心,绝没有这种意思。” 一旁的陆青璋哼笑一声,也道:“不愧是上阵父子兵,看得出尚书大人很敬爱自己的父亲了。” 花翰维瞪着眼,气得胡须都翘起来了:“你——” “行了,”御座上的天子终于开口了,道:“休要逞口舌之快,这里是在朝堂之上。” 花、陆几人皆立即垂首称罪,周璟的目光落在花阁老身上,好声好气道:“朕上一次便说了,阁老年纪大了,或许记岔了先帝遗旨,也未可知,如今陆太师当堂参你,你有何话说?”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登时跟明镜似的敞亮,且不说先帝遗旨究竟如何,今天陆太师说的这事儿怕是要板上钉钉了,甚至有可能,他说的话还是天子授意过的。 都说胳膊肘拧不过大腿,当年先帝在世时,他是大腿,说的话自然管用,但现在是当今掌权,那他才是最大的一条腿,花阁老顶天了也就是个胳膊肘。 殿内静默片刻,鸦雀无声,花阁老忽然就拜了下去,沉声道:“老臣年事已高,头昏耳聩,记错了先帝陛下的遗命,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 花妩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她迷迷瞪瞪地醒转,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忽然发觉自己手里拽了个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却是一件男人的中衣。 花妩:…… 绿珠将床帘打起来,天光自窗纸透进来,将整个内室映得亮堂堂的,她见花妩坐在床上发呆,好奇道:“主子,您怎么了?” 花妩回过神来,像是被烫着了一般,将手里的衣裳扔下,道:“没什么!” 绿珠低头看了看,轻轻咦了一声,道:“皇上的衣裳怎么落在这了……” 花妩赶紧摆手:“快拿走快拿走。” 绿珠不明就里,觉得她今日有些怪怪的,但还是将那衣裳收起来,一边问道:“主子的身子如何?有没有不舒服?” 比起昨日,今天倒是好了许多,只是睡太久,花妩觉得自己一身骨头都酸软了,便道:“想起来走一走。” 绿珠领着人伺候她梳洗,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宫婢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绿珠轻斥道:“这么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那宫婢面嫩,急得一时间都说不出来话,只是指着前庭的方向,道:“圣、圣旨……” 绿珠呆了一下,手里的簪子都落了地,她吃惊地看向花妩,竟也跟着结巴起来了:“主、主子,圣旨到了。” 比起她们,花妩却淡定得很,她自己在妆匣里挑挑拣拣,拿了一枝金镶玉红玛瑙坠子的钗子别上,对着菱花铜镜瞧了瞧,镜中女子眉如春山,目似秋水,容貌姣好,清丽动人。 她施施然站起身,道:“愣着做什么?去迎圣旨呀。” 碧梧宫上下所有人都赶到了前庭,包括花妩养的大黄狗,满满当当跪了一地,宣旨的太监是个面熟的,是乾清宫的人,嗓音尖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妃花氏,性秉温庄,淑仪素著,柔嘉表范,风昭令誉于宫庭,朕心深为珍惜,应即立为皇后,以示宠褒,钦此。” 花妩缓缓拜下去:“臣妾领旨,叩谢圣恩。” 那太监急忙躬着身子,催促道:“娘娘,快起来吧。” 花妩接过那一卷黄绢,泛着微微的凉意,握在手中的触感虽然是柔软的,却让人莫名有了一种底气。 宫人们一迭声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绿珠甚至高兴得当场哭了起来,相比之下,唯有花妩是最冷静的,她给碧梧宫上下都派了赏,这才入了内殿,随手将圣旨放在案几上。 绿珠擦过眼泪,这会儿眼眶还是红通通的,像一只兔子,她看着花妩如往日一般倚在榻上,开始翻看起话本子,有些不解道:“娘娘要当皇后了,不高兴吗?” 花妩举着话本子,翻到昨天看的那一页,顺便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