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带着媳妇回去了,上房只剩下太夫人和潘夫人,到这时肃柔才挨在潘夫人身边坐下,轻声道:“祖母,母亲,我明日一早就要动身了,请祖母和母亲千万保重身子,等着我们再团聚的一日。先前我有些事瞒着你们,不曾告诉你们实情,现在时机成熟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介然前阵子因这件事被误解,受了好些委屈,今日我代他向长辈们澄清,也算替他洗刷了冤屈。” 太夫人和潘夫人面面相觑,不知这回又是什么石破天惊的真相。 结果真相确实令她们错愕,肃柔说:“府里那个稚娘,不是他的什么青梅竹马,不过是陇右派来暗中护卫他的哨户。稚娘有丈夫,鋆哥儿也是她和丈夫的孩子,咱们是迫于无奈,将她们母子借来一用,介然和她是清白的。” 太夫人倒吸了口气,“这……这是怎么话说的!你们这两个孩子,胆子也太大了。” 潘夫人目瞪口呆,“我说怎么忽然冒出个外室来……气得我险些锤死他。” 肃柔尴尬地讪笑了下,“所以要请祖母和母亲担待,是我们荒唐,弄出这瞒天过海的骗局来。好在官家那头勉强蒙混过去了,也因有这孩子,官家才能答应放我们离开。当初想着兹事体大,不让你们知情,至少不将你们拉进漩涡里来,如今尘埃落定了,我才敢说出实情,也免得介然背一辈子的黑锅啊。” 心头一阵急跳,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太夫人反倒生出了庆幸,“这么说来,介然这孩子愈发靠得住了。虽说前两日闹了一出辞爵,也叫我们看见了他的真心,但前头毕竟有龃龉,心里难免疙瘩。如今这疙瘩没了,可说是放一百二十个心了,你就大胆跟着他去吧。他说了,就算委屈自己也不会委屈你,这话在我们这里已经兑现了,我和你母亲信得过他。” 肃柔心下坦然了,转过头,正可看见他在前厅坐着,和伯父叔父他们谈及加急赶回陇右的路线。奇怪,从对他百般厌恶,到现在依赖他、顾念他,对他深信不疑,也才大半年光景,这人就是有这样不可思议的能力,善于俘获人心。 他大约察觉了,调转视线朝她望来,隔着珠帘脉脉一笑,自有会心的温情。 他们小夫妻恩爱,对太夫人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长舒一口气,偏身叮嘱肃柔:“稚娘有大义,日后咱们少不得照应,你们远在边陲,不必记挂他们母子。官家这回既能让步,说明还是看重陇右的,只要陇右如常,上京便一切无虞。你伴在丈夫身边,要时时行提点之职,万事切要三思,千万不能因疏忽,引得官家起疑。” 肃柔说是,“其中利害,我心里都明白,介然也不是莽撞人,回去之后自然谨慎行事,尽力安抚官家和朝廷。” 太夫人点了点头,怜爱地打量了她一遍,不无遗憾地说:“孩子长到这么大,里头一大半时间都不在我跟前,原想出宫之后祖孙好好在一起的,现在又要分离……怪道小时候给你算命,衔牌的雀鸟抽出一张展翅的孔雀来,说你不会囿于方寸之地,会往更远更开阔处去,现在果然应验了。” 肃柔挪过去,紧紧抱了抱祖母,伤情道:“我真是不孝,不能为家里做什么,也不能代爹爹侍奉祖母。别的姊妹成婚后还能帮衬娘家,我倒好,就这么走了,舍下至亲骨肉,奔自己的前程去了。” 太夫人拍了拍她的背,“人活于世,都有自己的重任,你舍了小家,才能为大家啊。陇右外邦人很多,边民也需要教化,你是嗣王妃,将来还会是武康王妃,既有这个身份,就该担起传扬中原风土和民俗的重任来。创办举子仓,开设女学,让边陲百姓更加懂得中原文化,也不枉跋山涉水这一遭。” 肃柔赧然笑道:“祖母果真懂我,我早就想好了,要在那里做出一番事业来。上京虽开化,但繁文缛节太多,出阁之后女学就不便再开设了,实在可惜。介然说陇右不一样,那里的女子不受拘谨,成了婚也不会囿于内庭,正合我的脾胃。” 所以跳出墨守成规的框框,还能发现更大的世界。去往那么远的地方,除了阔别家人这项不足,剩下的便是各种新奇的见闻,和可以期待的思想碰撞。一切的未可知,让这场迁徙又变得有趣起来。 明日一早就走,肃柔说不用送别,免得伤神,深夜从张宅辞出来,就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