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这不是在难为我吗,王妃知道了必定不高兴,回头又要吵闹,我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乌嬷嬷打铁趁热,“满上京那么多的贵妇,没有哪个心甘情愿为丈夫纳妾,不也没耽误王侯将相三妻四妾吗。横竖总要过那一关的,王妃教得了上京贵女们礼仪行止,自己若是不大度,岂不是惹人笑话!反正这件事交给我来办,郎主就不必过问了。” 乌嬷嬷说着就要转身出去,赫连颂不得不叫住了她,无奈道:“嬷嬷别急,这件事还是容我先和王妃商量过后,再做定夺吧。倘或王妃不点头,来多少打发多少,也是枉然。我现在只求天下太平,少些争执,我也好尽心处置公务。至于通房、婢妾那些事,日后免不了,到了木已成舟的时候,她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说罢又看了乌嬷嬷一眼,“其实……我上月与稚娘重逢了。” 乌嬷嬷茫然,“稚娘?哪个稚娘?” 赫连颂道:“就是从陇右赶往上京途中,救过的那个小女孩,嬷嬷不记得了吗?” 乌嬷嬷恍然大悟,“啊,我想起来了,跟着我们一路从西州到凤翔府的那个小姑娘。” 赫连颂点了点头,“上月大婚之前,我在瓦市上遇见了她,当初她到凤翔府投靠亲戚,不想被那个亲戚卖给了粟特商队。这些年她学了声乐歌舞,跟着商队走南闯北,今年刚来上京。就是那么巧,我在中瓦子与同僚宴饮的时候,她在酒楼献技,宴上一眼就认出了我……我不忍心见她飘零无依,命人在春明坊安排了个院子先让她住下,这件事王妃还不知道,我想着……过阵子再告诉她。” 这回连乌嬷嬷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了,竟是大婚之前重逢的吗,这桃花要么不开,要开就开两朵,这么不哼不哈的,连外宅都置办好了。 “这……”乌嬷嬷搓了搓手,这和安排女使不一样,是实实在在的养了人啊,王妃知道后不知是怎样一番心境。 她犹豫了好半晌才道:“那稚娘……虽然是旧相识,到底这些年流落在外,早不是清白的姑娘了……” 夕阳穿过帘底斜照,照亮他的胸怀,衣襟上云纹奔涌,泛出一片细密的银光来。赫连颂紧抿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她很可怜,见到我就哭了,既然以前曾经救过她一回,不在乎现在再救她一回。” 乌嬷嬷不免有些彷徨,“这件事……怕是瞒不住。或者干脆将人一直养在外头吧,反正她这样出身,也不适合接进王府。郎主先前说,是与同僚宴饮时遇见她的吗?那岂不是好些人都知道了?” 他丧气地点了点头,“不过如今年月,这种事见怪不怪,谁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倒是,上京风流才子遍地,诸如这种人海重逢救风尘的故事,说出去也是美谈,甚至够得上文人墨客写几首诗词歌颂一番的。大概除了王妃,没有人会在意。 乌嬷嬷舒了口气,望向他,欲言又止了几次,最后道:“若是那头要照应,郎主告知我一声,一切我来安排。” 赫连颂道好,心烦意乱地重新拾起了笔,“嬷嬷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忙,晚间随意吃两口就行了。” 乌嬷嬷道是,退出了书房,赫连颂抬眼看着她走出月洞门,方将手上公文合起来,放在一旁。 那厢一辆马车停在了府门前,车辕上悬挂的风灯照出窄窄的一片光,付嬷嬷就着那片光影,打帘搀扶肃柔下车,肃柔回身望了抱着食盒的雀蓝一眼,叮嘱她小心别弄翻了,“官人最喜欢这黄雀鮓,也不知他用过饭没有,快送进去给他加菜。” 雀蓝应了声是,快步先进了门,肃柔和付嬷嬷慢慢行来,到了园门上,正遇见乌嬷嬷。 乌嬷嬷看见她,行了一礼道:“王妃回来了?可曾用过饭吗?” 肃柔说用过了,“我继母留着吃了顿便饭,回来经过潘楼,记得官人最喜欢他家的黄雀鮓,等着现做出来,耽搁了一会儿。” 乌嬷嬷哦了声,“王妃不知道,比起黄雀鮓,郎主更爱盏蒸羊。拿十年茶饼泡出的茶水清洗羊肉,再行蒸煮,肉中有茶叶的醇香,不肥不腻,很是适口。” 肃柔是何其敏锐的人,听她这样侃侃而谈,倒有些起疑,“今日嬷嬷这么好兴致,同我说起蒸羊的做法来,想是遇上什么高兴的事了吧?” 乌嬷嬷说没有,脸上笑意却更盛了,以前满含着拿她没辙的无奈,如今看她竟有些可怜,自己的姿态反而要高起来,笑道:“难为王妃外出回来,还不忘给郎主带爱吃的菜色,不过郎主先前在书房进过暮食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吃得下。倘或吃不下了,就命人送进厨上吧,明日再重蒸一回,也没什么妨碍。”说罢欠了欠身,往后园去了。” 肃柔和付嬷嬷交换了下眼色,付嬷嬷道:“这婆子话里有话,不知又在琢磨什么。” 肃柔笑了笑,也不回上房了,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外两个小厮侍立着,见她来了忙要进去通传,她抬手叫免了,自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