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里,我同你们说……”他舔了舔唇道,“这可不是盲婚哑嫁,不是冰人做了媒,到了正日子就迎娶,这程子咱们郎主把心都掏出来给人家了,你们说这家往后谁做主?再者,王妃是什么出身?张家一门朝廷重臣,父亲更是配享太庙,吃帝王家香火的,你当人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高攀咱们郎主了?” 王妃什么出身,大家当然听说了,但郎主在外究竟怎么样,她们这些后宅妇人无从得知。现在听说早就掏心挖肺了,不由让人惊诧,原还说就算迎娶了也未必多和睦呢,现在看来人家拿住了郎主的心,王府最后也定是在她手里的,那她们还有什么可观望的,难道还帮着乌嬷嬷和王妃打擂台不成! 竹柏当然知道她们欺生,暗道这些老娘们儿就是混账,满以为人家年轻,是没经过事的姑娘,想仗着资历在她跟前摆款儿来着。如今既然问到他门上,自己当然要借机给这些妈妈婆子醒醒神儿,便道:“王爷和王妃父亲的渊源,你们可知道?当初张侍中为保郎主才殉职,侍中是郎主恩人。如今恩人爱女下嫁,你们猜猜郎主是什么心境儿,自然是捧在手里怕磕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若是有人敢和王妃作对,不说王妃同不同她计较,王爷头一个就饶不了她。”说得婆子们个个噤若寒蝉。 一旁的乔妈妈琢磨了半晌,嗫嚅道:“王妃家对郎主有恩,乌嬷嬷心里最明白,早前她可是一路伴着郎主从陇右过来的,怎么如今……” 关于这点,竹柏的理解是乌嬷嬷心疼奶儿子,到底这些年张家总觉得郎主亏欠了他们,怕恩人的女儿进了王府自恃功高,到时候压制着郎主,让郎主受委屈。可王妃哪里是那样的人,既答应嫁过来过日子,自然是一心待郎主的。 还有另一桩,竹柏含蓄地笑了笑,“老臣心系天下,不也不愿意解甲归田吗,乌嬷嬷是郎主乳娘,身份不一样。妈妈们不同,原是领俸禄干活的,就别操那份闲心了,好好侍奉郎主和王妃,王妃一高兴,给你们涨上几钱月例,这叫肉肥汤也肥,有什么不好。” 这么一说,竟是有了岁数的人还不及一个毛头小子看得透彻。 窦嬷嬷和几个婆子交换了下眼色,也不再多逗留了,结伴往门上去,悄声揣度:“乌嬷嬷霸揽着,把张家派来接迎宾客随礼的人晾在一旁,别不是防着王妃贴补娘家吧!” 有人一听便笑了,“张家又不是破落户,那么大的门庭,要贴补什么?我看是乌嬷嬷不愿意放权,有意和王妃叫板……”边说边走远,那嗓音也匿入潇潇的风声里,渐渐不见了。 这厢肃柔正倚窗坐着看书,赫连颂想找她说说话,但她看得专心,自己好像也插不上嘴。正抓耳挠腮,女使送了杏仁酪来,他忙接了送到她面前,小声说:“娘子请。” 她翻过一页纸,唰地一声响,没有理他。 后来案上燃着的浓梅香烧完了,女使要来伺候,他接过火折子摆手让人退下,亲自点了斜插进扁舟一叶的香案上。自己一手支着下颌,一手往她的方向扇了扇,讨好地问:“娘子闻一闻,这香品怎么样?” 肃柔的视线从书本上方投过去,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王爷去书房呆着吧,等中晌用饭,我再让人去请你。” 可他不答应,“去书房做什么呢,也看书吗?我现在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因为我有心事。” 还有心事呢,是觉得账没算够吗? 肃柔对边上侍立的人使了个眼色,让她们都退下,自己合上书问:“王爷是不是觉得我处事不公?我告诉你,我这回已经很克制了,要不是婚期太近不能更改,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他有些绝望,不死心地问:“就因为我太喜欢你,为了娶你动用了一点小心思,所以你不能原谅我?” 肃柔不爱听他模糊重点的那些话,“动用了一点小心思?你这是动用小心思吗,连祖母都被你骗进去了!” 他噎了口,半晌道:“等回门那日我会向祖母陈情,恳请祖母原谅的。可是娘子,也请你相信我,但凡我有半点办法,绝不会惊动官家。我只是希望你能慢慢接受我,若我不顾你的感受,何必绕这个圈子,当朝请求官家赐婚,不是更省事吗。” 肃柔哼了一声,“所以这样已经是赏了张家脸面了吗?弄出个言官谏言,吓得金翟宴上没有一家敢向我提亲,都是你干的好事!” 一家女百家求,她没有机会经历那种辉煌了,将来老了也说不响嘴,不能告诉孙女,“当年你祖父是与人抢破了头,才娶到祖母的”。可能到了他嘴里,更会变成“由头至尾只有我一人向你祖母提亲,然后你祖母就嫁了我”……想起来好窝囊。一个女孩子最宝贵的时间就这么结束了,回首望望,待字凄凉,即便在金翟宴上露了面,也都是枉然。 这一切是谁促成的?就是眼前这人!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意难平,心不甘。 他却还在计较细节,“那个言官不是我安排的,大丈夫敢作敢当,我没做过的事,是不会承认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