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去,双肩颤抖,痛哭起来,涕泪横流,声音沙哑:“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妈妈,妈妈对不起,警官我错了… …” 小汪警官知道男孩儿应该在很长的时间里不会忘记这堂课了,他合上卷宗,告诉那母子二人:“念及初犯,没有造成人员伤害,这次可以把人领回家去。但对文具店造成的财物损失以及当时受害者的赔偿,要在警方协调下之后商定。是不是要知会学校… …”他停了停,压低声音,带着威慑,“我们跟你们学校的德育处一直保持密切沟通,你从此以后都要小心自己的言行。人有点敬畏是好事。哪怕你高考结束,你离开这里,你长大了,都要记住今天,你跟你妈妈说什么,你跟我们两个警官说了什么。” 男孩痛哭点头,在处理文件上签字之后跟他妈妈回了家。 可关于另一个男孩的情况就复杂多了。他是那几个偷文具的少年的头目,是这场文具店的混乱的主要策划者,也是最终伸手掀掉孙莹莹帽子的人,他名叫范小鹏。汪宁在内部网上查到他去年在地铁里跟人打架被铁路公安训诫的记录,按规定这一回要从重处罚,并且通知学校。而他的爸爸正是派出所和社区的老熟人,那个包下了附近好几个弃管小区的空地作停车场的工头范志明。 从文具店把范小鹏带到派出所的路上,他一路骂骂咧咧横踢乱卷,小汪警官没生气。地痞泼皮他见过多了,比这混账的有的是,骂人是为了掩饰害怕,遇见这样的,警官们都不用废话,放在满墙海绵没有窗户的等候观察室里面待上个把小时,没人搭理,再拿出来比谁都温柔有礼貌。 给他家长范志明打电话的时候,小汪警官也没生气。那边声音大,哗啦啦的好像在洗麻将牌,说了好几遍他才听明白了,赶紧吐掉烟卷,离开牌桌,恭恭敬敬地,小汪警官呀,您找我?我还说请您吃饭呢…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说我儿子在你们所里? 电话对面擦擦几声噪音,话机被换到另一只手上,范志明有点慌,小汪警官,我儿子什么事儿呀?您看,您这样,咱们认识,都是老熟人了,您看这样好不好,我这个孩子呀,好不容易在重点中学办的借读生,没有学籍那种,您这事儿千万别闹到学校去,学校一旦知道,肯定就不能留我孩子在那儿上课了。小汪警官您等我一会儿,我现在离所里也不远,您现在出来好不好?咱们私下聊两句? 这生意人的脑袋里又想要走后门呢,汪宁直截了当地:“你们家小孩儿不是第一次进派出所了,按照规定, 我们必须知会就读学校,你赶紧过来吧,家长不在,我们不能给未成年人做笔录。一切照章办事儿,别琢磨别的了。” 范志明一个电话之后却迟迟没到,范小鹏在等候观察室里开始大声喊叫起来,要尿尿,要喝水,要吃东西。汪宁过来了,那十几岁的男孩儿嚣张地用一根手指头指着他说:“小警察我劝你识时务把我给放了,要不然我让我爸把你身上这身警服给撸掉。你信不信?” 汪宁看着他笑:“不信。我不仅不信。但你要这么说,我估计你爸肯定是认识点儿人,这样,你们家那么威风,你就跟我说说,你爸认识谁呀?你听到过什么名字?你跟我说说,也让我怕一怕。” 那孩子再莽撞再傻也知道小警察并没有被他那有样学样的几句社会话术给喝住,哼哼几声道:“你别不信,你等着的。” 小汪警官道:“我去你们学校做过普法教育,你是没去还是溜号了?你爸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要单独跟我见面聊聊呢,你们家是做买卖的,是不是觉得什么东西都能买呀?他这叫企图贿赂公职人员,是犯罪,弄不好比你的事儿还大呢。我劝你低调。” 男孩不吱声了:“我爸怎么还没来?” 汪宁道:“不是看你没什么教育的价值了,干脆不管你了,把你扔了吧?我们这里你放心,你家长不要你了,我们都要,你就消停在这儿待着吧。” 范小鹏怂了。 小汪警官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从观察室出来。 快到五点半,派出所就要下班的当口,那个范志明过来领孩子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文具店的老板郭姐,她是来销案的,她不追究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