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的遗产,把遗嘱改了吧。 纪沉鱼喃喃:贺言舒,我不放心你。 他知道以贺言舒的能力,足够养活自己,还能成就事业,可他就是忍不住地担心,贺言舒这么温柔,被人害了怎么办。 曾经纪安吉为了保护他,积累了很多财富,他想把这份安全感全部交给贺言舒,万一他不在了、没人替贺言舒出头了,这些钱也能救急。 贺言舒,我放你走。不管我手术成不成功,都放你走。纪沉鱼的声音轻飘飘的,被风一吹就散。 贺言舒怔了怔,敛眸:原本就是这样。 他来的时候,两人不就说好了,只是治病,治完就走。 贺言舒没想到纪沉鱼会做得这么绝。那天之后,纪沉鱼的保镖就把别墅围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入,包括贺言舒。 贺医生,纪先生说,做手术要剃头发,不好看。他不想让您看到他难看的一面,所以手术的这段时间,请您回避。Amber在门外拦住贺言舒,对他抱歉地道。 他要一个人做手术?贺言舒有些讶异,另一部分说不出的感觉,是失落。 前几天纪沉鱼还紧张得不行,恨不得他寸步不离,现在却这样决绝。 他记得他和纪沉鱼讨论过人生最不能接受的、一个人做的事,包括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吃火锅、一个人做手术等等。 当时他表示这些事他都能一个人去做,早就习以为常了,纪沉鱼却接连摇头:哪件都不能接受。 最不能接受的是?他问。 一个人做手术吧。纪沉鱼闷闷的,感觉会孤零零地死掉。 他实在想不到,纪沉鱼竟然会对他避而不见,主动去面对自己最害怕的事。 Amber淡然一笑:贺医生,您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劝纪先生做手术吗?他既然已经答应了,您的目的早就达成了。纪先生愿意还您自由的生活,承诺不会再纠缠您。 是啊。贺言舒自嘲地笑,目的已经达成了。 一连半个月,贺言舒没再见到纪沉鱼,诊所重新开张,他有了种重回原本平静生活的错觉,只是心里总像缺了一块儿,空空的隐隐作痛。 他时常会在替人诊治的时候失神,直到病人提醒他,他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到一半就开始发呆。 他知道这都是因为纪沉鱼,纪沉鱼不愿见他,连手术都不让他陪同。 手术那天,他还是去了,本来是想散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Nora工作的医院。 操刀的是Nora的前辈,Nora在外面候着。 看到贺言舒来,她走过去,语带劝慰:刚进去没多久,他状态很好,你不用担心。 谢谢,我不担心。 Nora很无奈,贺言舒明明脸都发白了,淡色的眸子盯着手术室上的灯牌,有长椅也不坐下。 我去给你倒杯水。 Nora给贺言舒倒了杯热水让他捧着,贺言舒紧绷的神经缓解了一些。他就那样坐在外面等待着,连饭都没心思吃,路过的医生护士都忍不住打量他。 他们见过的病人家属很多,有不当回事的,有哭天抢地的,也有担心得晕厥过去的,可很少见到贺言舒这样的。 这个沉稳温和的男人一言不发,面上没有表现出脆弱和慌乱,甚至能在熟人经过的时候得体地问好,可任谁都能看出,手术室里躺着的那个人,对他来说重要至极。 情感不外露的人的深情,就像一注暗泉,不示于人,却时刻充沛有力地流淌,能滋润他爱的人,护他爱的人。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手术灯暗了,纪沉鱼的麻醉还没过,昏迷着推了出来。主刀医生一脸欣慰和疲惫,对Nora比了个OK的手势。 他没事了!Nora欣喜地转身,却只看到走廊上贺言舒远去的背影。 看到纪沉鱼惨白的如同一个死人一样被出来,贺言舒强撑的情绪在那瞬间如决堤的水,将他淹没。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在外面的这几个小时,贺言舒仿佛跟着纪沉鱼得了重病,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放松下来一身冷汗,几乎站不住。 他走到外面,刚迎面吹到冷风,泪水便止不住地流出来。 他很久没这样放纵地哭过了,冷风吸进胸腔,让他的胸口生疼,他上气不接下气。 泪水滴落在地上,面前出现了一双男式手工牛皮鞋,贺言舒捂着嘴巴抬头,对上陈渭阳明亮的眼睛。 怎么了?纪沉鱼他......陈渭阳不敢继续说下去了,生怕再刺激到贺言舒。 贺言舒皱了皱眉,又是一行泪划下,喉头滚了滚:别乱说,他手术成功了。m.damiNgpumP.COm